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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四十五岁的忠国公武烈,身形高大魁梧,正值壮年。为了迎接圣旨,身着朝服的他益发显得器宇轩昂,两眼神光奕奕,丝毫不显老态。此刻,他的眼中有掩不住的喜色,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子并非池中物。忠国公夫人陈氏是一名容长脸的妇人,从五官中依稀可看出,年轻时也是一名标致的美人。在她眉心处有一道深深的竖纹,看起来面目沉郁,破坏了她整个脸庞的协调。身材瘦弱,一品诰命夫人的大礼服穿在她身上,只觉得空荡荡的撑不起来。从年纪上,她比忠国公还小两岁,但眼眸深中尽是噬骨的恨意,整个人看上去至少要老上十岁。眼下她的脸色发沉,眼底长年的青色衬着,显得愈加阴沉。那圣旨的内容如雷劈一般,每一个字都在她脑中反复回荡。“云麾将军,赐鱼龙袋,御书房行走!”这几个关键字眼,让她几欲发狂,两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指甲深深嵌入血rou之中,都没觉出痛来。这个孽子!那个贱人留下来的贱种!自己应该在他刚出生时,就将他溺死在盆中的!不过是一时心软,竟然就成了打不废弄不死的孽种!果然是贱种,这条命怎么就这么硬,竟然能长大成人,眼下还成了三品的云麾将军!陈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恍然不知外界发生何事。她的心腹何mama揣着手,神色担忧的静立在旁。几十年的主仆,如何不知道主子的所思所想?这道圣旨,触碰到了陈氏的逆鳞。二公子自十岁以后,除了年节、忠国公的寿辰,平日里从不回家。何mama还以为,随着时间推移,主子心中的仇恨会慢慢淡忘,甚至消失。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二公子也逐渐长大,再不是那个能随意揉捏的孩子。这些年,府里倒也相安无事。世子爷在北衙那里统率六军,是夫人的骄傲和荣耀所在。除了在二公子一事上,其余事情均对夫人言听计从。迎娶的世子妃,是师从宁先生门下、太常寺卿卢大人的嫡长女卢桂影。乃是夫人在千挑万选中才择中的,万分中意的好媳妇。世子妃卢氏进门第二年,便为武胜诞下嫡长子。忠国公开怀之极,亲手写下“超”字,为孙子命名。眼下武超已经八岁,卢氏又再度开怀,太医预计将在九月生产。在庆隆帝登基时,忠国公府有着拥立从龙之功。是四大国公府中,眼下唯一还实权在握的国公府。忠国公在皇上那里说话,颇有份量。在外人看来,忠国公府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上有忠国公是朝廷栋梁,下有武胜这名北衙统领声名显赫。世子妃贤良温婉、生子有功。这样的家世、这样好的子孙,又有诰命在身,忠国公夫人陈氏的日子应是极其幸福美满的。但何mama却知道,夫君如何得意、儿孙如何孝顺,这些却统统都进入不了主子的内心。只有仇恨、深深的嫉恨,占据了陈氏的内心,如毒蛇般在她心中盘桓不去。☆、第233章有眼无珠忠国公武烈看了一眼老妻的眼色,心下叹息。这么多年过去了,伊人已逝。但自从知道她死去真相的那一刻起,便成为了夫妇两人间的死结、迈不过的深渊。他无法原谅陈氏的所作所为,陈氏令她痛苦死去,又一次一次的折磨虐待她留下来的小小幼童。他更加无法原谅的是,自己对这件事的愚昧无知!那时,庆隆帝刚刚登基,根基未稳,他****奔忙在朝堂、军营之中。国公府在陈氏的打理下,是那么的井然有序,不曾给他带来任何烦忧。上侍奉公婆,下结交妯娌,诞下嫡子抚育庶子。京中谁不赞忠国公府乃是治家的典范?无论再晚,只要他回到府中,陈氏都会为他准备一碗热汤、亲手伺候他就寝。无论他起得再早,她都会比他更早一步起床,为他亲手准备可口的早饭,目送他出门。他曾经是多么的庆幸,娶到这样好的一位妻子。然而,真相却是那样的鲜血淋漓。犹记得那个夏日的午后,自己还是忠国公世子,奉皇命在西山大营练兵。皇上差了人来,临时安排了一件差事,需即刻启程去凤翔府。烈日当空,夏蝉伏在树上不断鼓噪,自己策马从大营出发,匆匆回府。差事并不复杂,只需去短短几日。便没有派长随先回府禀报,命跟随的士卒在城门处待命,自己仅一人一马回到府中,只待跟妻子短暂告别一番,收拾几件行李就走。哪里料到,刚刚踏入院门,却看见令他目呲欲裂的一幕。院中的一块晒得guntang的青砖上,跪着年仅四岁的武正翔。烈日当空,晒得他摇摇欲坠,满头大汗却脸色苍白。尤其让武烈无法置信的是,幼子上半身裸露在外,后背上有两条新鲜的鞭痕,有鲜血半凝滴下。他自幼习武,目力何等惊人。目光一凝,便看到在武正翔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深深浅浅满是伤痕。看痕迹,有鞭伤、烧伤、刺伤、擦伤,甚至还有烙伤,从后背一直延续到腰下。这些伤痕,一看便是人为所致。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是在三伏天赶路,天气又太热导致眼花看错了。定了定神,揉了下眼,他再看去,眼前的一幕仍然没有任何变化。怎么会?!到底是谁伤了自己的幼子?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能下得去手?!自从云卿病逝,朝堂上的事务困身,便将整个家都托付给妻子。尤其是云卿留下的这个孩子,才两岁便失去了母亲,他担心在这府中会受人欺凌。清兰当时是怎么说的?烛光下的她,笑得是那么温婉:“夫君,我必像待胜哥儿一样,视翔哥儿如亲子。在这府中,必不敢有他人欺辱于他。”言犹在耳,那这眼前的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武烈在院门前呆愣了片刻,他脚步轻,离得又远,那廊下的众人竟然都没有发现。他在脑中迅速转过几个念头,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翔哥儿竟然受到这等摧残和虐待。只怪自己太过粗心,平日里偶然见他一次,他只会远远的看着自己,并不上前亲近,性子也不甚活泼。他只当是因他母亲早逝,所以性情不如普通孩童天真罢了。现在看来,绝不仅于此,自己是何等的有眼无珠!既然今日碰巧遇见了,那务必弄个究竟。其实,在他心中已隐隐约约有了答案。在这个国公府,在这个院子里,除了自己的妻子陈清兰,又有谁敢公开鞭打忠国公府的二公子?哪怕是庶子,那也是主子。但想到妻子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