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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怕我这辈子都做不到,也完全没有想过。“没想过?没想过就现在想。”我爸的火爆脾气被我拿来当借口的几个字刺得差点又爆炸,但到底忍住了,态度冷硬地给我下达命令,“明天去你小叔家拜年,顺便见个姑娘,是你小叔朋友家的孩子,很不错。”“爸,我不可能去相亲……”“没什么不可能,我说去就去,你少给我想那些没用的。”我爸厚实的巴掌不轻不重落在门板上,声音虽然不大,却惊得我脸皮发痛。我爸嫌恶地盯了我一眼后终于走开了,我扶着门愣了一阵,也走了出去。我妈在厨房准备饭菜。灶台旁边的橱柜上已经摆了一溜的菜碟,一眼看过去果然一溜的大鱼大rou,泛着肥腻腻的油光,上面或多或少还做了些红红绿绿的点缀。记得我妈以前就常说,过年是大事,一年也就这么一回,一定要吃得心满意足才好。不过早年我妈这话还只是个理想,第一当然是经济原因,而另一个,则是因为我妈手艺并不太好。当然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见我对着那些荤腥出神,我妈心里早已经转了九曲十八弯,看我的眼神也因此满是无奈和心疼。她用筷子从一堆菜里挑出一块一看就已经苏烂的rou递到我嘴边,说:“不是想吃我做的菜吗,这是红烧rou,炖了三四个小时,入味入得很好,你尝尝看。”我没接,只用鼻子深吸了几口,笑着说好香。我妈奇怪地瞪我:“香怎么不吃?外面饭店吃的那些,你看着是好看,可食材可没你妈看得这么仔细。”我不是不想吃,实在是看着胃里就犯腻,可又不想惹我妈不高兴,便笑着说:“过年的菜我哪能先吃,被我爸看到肯定又要说。”我妈看了我一眼,无奈地收回筷子,就着水龙头下洗干净放好,一边无奈地又说:“你爸是越老这脾气越怪,他说什么你听听就行,可别放心里。”我问我妈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她边在案板上咚咚地拍蒜头,头也不抬地笑我:“摘菜还记得怎么摘吗?”我笑了笑没说话,低头往地上找了一圈,看到一个蓝色塑料袋里装着一把菜苔,便掏出来拿到水池边去洗。手刚一沾水就冻得恨不得缩回来。这房子是老房子,厨房都不会装热水。亏我妈就这么一直用着,我也没想起来给她装一个。果然我妈也问我冻不冻,我就跟她说了我的打算,她照例不肯,说我干嘛乱花钱。说到这个,她又提到我给她买的音箱。这回倒没怪我不节省,反而有些雀跃的说:“你不知道,隔壁老李过来跟爸喝茶,看到了羡慕得不得不了,翻来覆去地问很多,还说他家那些孩子都是白眼狼。”“你会用了吗?”我问我妈。其实上午进门我就看到了,没开,但我也还没机会问。“怎么不会,你爸昨天都没出去,自己拿着说明书在那捣鼓,下午就给我炫耀来着,我看也看会了。你说你爸这个人吧,哎,喜欢就说喜欢好了,偏偏要端着,活该被老李一顿奚落。”跟我爸不同,我妈聊起天来简直停不住,她喜欢说,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连小区里前几天有人为了争一根晾衣绳子吵起来,都能讲的兴致勃勃。我笑着听故事,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一会儿是我爸要我相亲的事,一会儿又盘算什么时候回去,才不会让我妈难过而我爸也不至于太烦我。想着想着,也没留意自己鼻子突然出血,还是我妈过来洗手,一眼看到了,一把将我手里正洗的菜丢开,推我退开一点好让她仔细看看。我抬手一抹,手指上果然沾了血,其实也没多到什么地步,可能是心理作用,我看得有点头晕,忙捏着鼻子,往后仰起脖子,马上又是腥甜钻进喉咙里。“快别仰着头了,赶紧用这个捂一下鼻子。”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了块打湿的毛巾过来递给我,担心得声音都变了,问我怎么回事,怎么平白无故流鼻血。其实也不是平白无故啊,只是我妈不知道而已,我也不打算说。至少现在没这个打算。相比别的,我最怕我妈当着我的面哭哭啼啼。流血没一会儿就止住了,我妈刚舒了口气,听我说是上火,紧接着又叹了口气,说不知道我这几年到底怎么过的,那家伙连个人都照顾不好。就因为流了这么点血,我妈再也不肯让我碰水,又催我去房间躺着,要不就去客厅陪我爸看看电视。我哪也没去,靠在墙边听我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我也主动跟她讲我工作上的事,她不懂,却莫名觉得我做的事很厉害有面子。只有说到加班,我妈又不愿意了,说哪有我们老板那样把人当机器的人,以后换个工作不给他卖命好了。聊了十几分钟,我妈担心我累,果断将我从厨房里推出来。我爸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听到声响往我们这边看。我妈于是在我背上暗暗推了一下,说:“去跟你爸看电视去,随便说说话,父子俩个还能真结仇呀。”我妈说的对,我爸虽然那样,但终归是我爸,我还能跟他记仇,见面也不说话么。我听我妈的,走去沙发边,挨着一侧扶手坐下来。这才发现我爸看得是老电影,几十年前的刘三姐,看也看了几十遍。坐下来后才发现,我跟我爸还真是没有话聊,即使离得近,我们之间实际上也像隔了一道幕墙,他完全看不到我。无话可说又无事可干的我觉得坐立难安,转着眼睛到往屋里到处看。这房子跟我一样,这几年墙上的石灰都已经泛黄,而且沿墙体的部分,还大大小小剥落了好几处。这房子老成这样不奇怪,但在这屋子里,我渐渐也发下了不同,甚至是奇怪的地方,竟然没有一张照片,无论谁的都没见。我靠在沙发上坐了一阵,觉得有点累,一直没怎么吃东西的胃,大概被那块红烧rou给刺激了,现在也隐隐作痛。我沉默着起身回房。找了药吃了,我躺回床上,裹着被子昏昏沉沉地又想睡。结果还真睡过去了。似乎梦到了以前,在这房子里度过的快乐的不快乐的时光。其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突然听到有个声音笑笑着叫我哥哥,心里才瞬间被无穷的酸楚感觉包裹。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是被我妈拍着脸叫醒的。我睡得糊涂,眼前视线也模糊,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我妈担心的脸。“要吃饭了吗?”一开口发现嗓子又哑了,拼命咳了两声才能出声。我妈却问我:“你做噩梦了?”我摇摇头,我妈忧郁地看了我一会儿,又问起别的:“你不是说那人不来吗?怎么又突然过来了?”我吃了药反应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