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再见

    春闱最后一场策问结束，京都申末的街上全是出来的举人，人多繁杂。

    这个时候摊贩茶馆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人人都在说道考题如何，已经有书坊开始贩卖昔日的状元札记了，接下来若能进入殿试，那便是光宗耀祖的时刻了。

    程仁被收走了诉状，心里焦急，压力巨大，好歹他考前复习勤恳，这次考题中规中矩，凭着自己的学识他估摸着十有八九能得好名次。

    同一家客栈的举人们聚集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轻松又空虚，急需要回去睡个酩酊大觉。

    等待最是难熬。

    “快看，那是谁？”

    “我记得他，他，他不是灯会猜谜的那个人吗？”

    在哄杂声中，程仁被众人推着走，回首看见了谢榕从大理寺出来，她面色皙白，肤如凝脂，威严高贵，其后还跟着一队的护卫。

    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衙门台阶下摩肩擦踵，人员众多，一时之间谢榕站在原地，竟无处下脚，并未让衙役驱赶，安静等着他们先离开。

    “谢大人，那是谢大人吗？”

    不知谁说了句，“看着年纪，像是传言中的那位十六岁进士。”

    众人皆知当年状元、榜眼、探花是谁，往往会忽略之后的二甲、三甲。

    这位谢大人年龄是被说道最多的，是那一批二甲进士中年纪最小、模样最好看的，不过总是不如一甲的三人招人眼球。

    他显少露面，可文采斐然，熟读律法，破格入大理寺，第一年就屡破大案，升迁速度极快，政绩突出，经他手的案子公正严明，判决合理，深得民心。

    很多人知道谢榕的名号，却未见过真人。

    谢榕喜低调不喜张扬，可要往上走，得民心扩政绩常露面，成了她很重要的任务。

    她不能常待在暗处，需要接受暴烈阳光下的审判。

    朱荀刻意让她站在高处接受赞扬与欣赏，有了靠山才不会被轻易打倒，默默无名对于她现在的官职仕途来说很危险。

    这是皇帝刻意营造出来的一种保护。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好名声会救她。

    站的越高掉的越低，谢榕明白这个道理，前途后路皆虎视眈眈，她已无路可逃。

    程仁移不开目光，望进了那双浅淡含忧的眸子里。

    阳春暖意，斜阳将歇，谢榕站在那里，宛若神明慈悲。

    怔愣间，谢榕突然勾唇一笑，无声对他讲：看我作什么？

    砰的一声，心跳乍然落下，红枫样的唇瓣蠕动轻微，深深刻印在心头，程仁呆住，片刻红晕爬上面颊。

    该死啊。

    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谢榕若是个女子就好了。

    程仁局促不安地低头，被同伴拍打了下肩膀，“程兄，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上，人已经散很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程仁紧跟其后，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一回头就进入了谢榕那双调笑地眼睛里，如勾魂夺魄的倒钩，让人在疼痛中甘愿沉溺。

    他预感，他们还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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