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江

    

李昱江



    在端王郡被妖獸傲彧所傷後,李昱江一直在翕城的一家醫館養傷,路離暫時推遲了前往皇都找皇太子算帳的計劃,一邊賺錢支付他的醫藥費,一邊照看著他。

    因傷及內臟,李昱江足足昏迷了兩日,然後又休養了近二十日,身子方才有所好轉。這二十日他倒也沒閒著,開始跟著救他的醫師學習醫術,只是由於他不認識幽州的文字,學得很吃力。

    其實一直以來,李昱江都不算很聰明,體質也不算最好,不過他總是比別人用功許多,所以才能在籃球社憑藉精準的三分球獲得一席之地,這與他的勤奮是分不開的,這正是這種品質讓他在二十餘日硬是將幽州的藥草知識全背了下來,而且他也沒有荒廢自己的擲鏢技術,每天都要花一些時間一邊背著藥草的功效,一邊拋擲著劍鏢。

    這天,李昱江站在後院的樹下,望著樹上的果實,甩動著劍鏢,待他覺得時機成熟,突地將劍鏢擲出,鏢刃準確無誤地插入果殼,但由於果實並不成熟,他想將它拉下來,卻沒有成功。

    哎,真鬱悶。李昱江悻悻地想。

    此時救他的那名叫朝暉的醫師正在堂前替人看病,路離則外出了,他不想因自己的過錯麻煩到他們,於是李昱江挽起袖子,抱著粗壯的樹幹,往上攀爬。

    李昱江的身體素質較好,以他的身手爬樹應不在話下,但他腹內被傲彧的尖爪所傷的創口並未完全恢復,令他爬得有些吃力。

    加油!李昱江,你可以的!李昱江在心裡替自己打著氣。

    腹部的傷口撕扯著他的神經,令他的手臂開始打顫,但李昱江並沒有放棄,他已經在醫館裡休養了二十餘日,他本應早就和路離一起踏上去皇都的路程,可是偏偏路離不放心他的身子,讓他在此靜養,推遲了去皇都的計劃,也令李昱江有些懊惱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避開傲彧的攻擊,所以他現在亟需證明自己已經好轉。

    雖然很辛苦,李昱江卻依然咬牙不放棄,涔涔汗水已經浸濕了他的背脊,汗珠順著他的額頭滑過他的臉頰、下巴,滴落在衣襟上,眼看他離劍鏢刺入的果實越來越近了,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旁邊的樹梢,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往下一震,在性急之中他抓到了旁邊的樹幹,身子卻懸空,只有一隻手支撐著身體,他往下看了看,自己離地約有三米,雖然跳下也不會傷及筋骨,可他不想現在放棄!

    李昱江雙手抓著樹幹,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釋放,再深吸一口,如此反復了幾次後,他最後深吸了口氣,屏著呼吸,身子往上一躍,一個引體向上,將身體支撐起來跨坐在了樹幹上,伸手取下了刺入果實的劍鏢之中。

    “哈!”李昱江看著下方足有五米之遙的地面,不禁笑了出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被傲彧的尖爪刺中的地方,當時表面看不出任何傷痕,但聽路離說,裡面曾血如泉湧,朝暉只得將皮rou切開,幫他縫合了傷口,如今就算是剛剛如此劇烈的運動,傷口也沒有裂開,看來已經癒合得差不多了。

    是時候上路去皇都了!李昱江眺望著遠方,暗想,只要找到了木曜星君,我就可以回家了,可是杺莯和秀楓他們又在哪?會不會他們已經回去了呢?

    李昱江有些擔憂他們的安危,他知道若自己不是遇到路離,說不定早就死了。

    想到路離,李昱江万分感激,他們素不相識,但路離不僅一直在照顧他,還在他受傷時,拋下一切事務,留在翕城,替匠人工作賺取晶片,以便替他支付醫藥費,他每天還會抽空到附近的林子裡打些野味來給李昱江調養身子,如此盡心費力,就算是親兄弟也不過如此了。

    李昱江正感慨著自己運氣太好,突然,“啪”的一聲,樹幹因無法承受太久他的重量,竟折斷了,李昱江還沒來得及抓住旁邊的樹枝,身體驟然墜落。

    此時路離拿著才從外面獵到的野兔和獐鼠回到醫館,剛進到後院就看到李昱江墜落的一剎那,他丟下野味直奔樹下,在李昱江落地前,他助跑了幾步,跪著滑過去,

    作rou墊將他接住。

    “路離!”李昱江驚呼一聲,其實他摔下的地方並不高,就算他掉在地上,也不會受什麼傷,但他沒想到路離竟然用身體接住了他,他學過物理,知道自己的重量加上墜落的速度,反而極有可能令路離受傷。

    “你沒事吧?!”路離斜躺在地上,李昱江趴在他身上,雖然砸在他身上的地方有些痛,但他骨骼強勁,倒也沒傷著,反倒是擔心李昱江這麼一鬧騰,傷口會裂開。

    “我沒事!你瘋了?!這樣很容易傷到你啊!”李昱江急著摸查著路離的身體,想看看他的肋骨有沒有被壓斷。

    “行了!我沒事!”路離一把抓住李昱江在他身上亂摸的手。

    “哦。”李昱江也覺得隱隱有些不對,他縮回了手,站起身,將路離拉了起來。

    “我打了些野味給你,對你的身子有好處。”路離道。

    “謝謝你,路離!”李昱江感激又感動,“你為我做了這麼多事,我卻老是拖你後腿。”他說著垂下眼瞼,“不過我的身體已經沒事了,明天我們就可以動身前往皇都!”

    “你確定沒事?”路離放心不下,他蹲下身,撩起李昱江衣衫的下擺,想看看他的傷口。

    李昱江的傷口已經結疤了,雖然像一條難看的小蟲,但的確如他所說,並無大礙,只是路離知道外傷只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他腹內的傷口,他用拇指往裡按壓了他的傷處,問:

    “裡面還疼嗎?”

    “不怎麼痛了。”其實在路離按壓的時候還有點痛,但李昱江忍著沒說。

    “真的?”李昱江雖這麼說,但路離已經感覺到他在按壓的時候,李昱江本能地縮了縮,若是傷口無礙,他不應該有這個反應,所以他抬頭看著他,反問。

    李昱江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兩米高的路離即使是蹲在他面前,也有他胸口那麼高,看著他褐色的眸子盡是擔憂,他不知是不是應該繼續自己的說辭。

    就在後院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正在逐漸凝結時,朝暉快步走了進來:

    “我剛聽病人說,皇太子前日大婚了!太子妃是殿下祈婚時遇到的畜獸!!”他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是皇都,卻不知他們要去那里幹嘛,而皇太子娶了畜獸這樣重量級

    的消息令每一個幽州人都震驚不已,自然要廣為傳播了。

    路離站起身,想起自己本來的目的:

    “皇太子殿下過得挺自在啊!”他冷哼一聲。看來身份高貴的皇太子殿下已經忘了峒羫郡三百餘條人命,不要緊,我會幫他想起來!他在心里道。

    “你們的畜獸不是奴隸嗎?”李昱江奇道。

    “畜獸身份的確低賤,不過殿下祈婚祈到了她,怕也是天意吧!”朝暉不禁感嘆,“恐怕殿下廢除畜獸制只是時間的早晚。”

    “廢除畜獸制挺好啊!本來奴隸什麼的,都是野蠻的社會才會有的。”李昱江道,“說不定你們的皇太子是另一個林肯呢!”

    “誰是林肯?”朝暉問。

    “這……”李昱江不知如何解釋。

    “你的傷的確是好了嗎?”路離再次問道。

    “嗯,我們明天就可以上路了!”李昱江堅定地點頭。

    從端王郡步行到皇都尚需五日,不過若是騎色鹿,兩日就可抵達皇都。

    當天晚上,就寢前,李昱江注意到路離還在廳堂,他正坐在案桌前,摸娑著用傲彧的尖爪製成的利刃。

    這柄利刃已經被路離磨得又薄又鋒利,刀身長約一尺,略微彎曲,上方用白色的曜礦做了一個手柄,方便抓握。

    “路離。”李昱江輕喚道,“這就是……”他知道這是用傲彧刺傷他的尖爪製成的,聽朝暉說,傲彧的爪有一個特性,刺入物體不會傷及表皮,但內裡將受到重創,用它製成的利刃將是最理想的暗殺利器,“你是準備暗殺皇太子?”他親身經歷了葦草林一役,也親眼看到鈸城外那兩百餘具飄蕩的屍體,他可以理解路離為什麼這麼做,只是有些擔心,皇太子身份高貴,身邊必定有重兵護衛,單憑路離一人,能行嗎?

    “我只是想讓他直面他犯下的罪!”路離一想到三百餘條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的眼皮之下被生生剝奪,而他們之所以死於非命,都是因為皇太子想要奪位,他們才會付出生命的代價,而他還安坐高堂,懷擁嬌妻!   !

    “你想怎麼做?”李昱江知道單憑路離很難成事,他受了他的照顧,自然要回報他,否則就算他回去也不會安心。

    “到了皇都再說。”路離若有所思,他將利刃插回腰間定制的刃鞘中,“我會先幫你混入龘堡,找到木曜星君。”

    “不,你幫了我那麼多,我不會就這樣離開你的。”李昱江忙道,“我會先幫你找皇太子討回公道!”

    “不行,這是我跟皇太子的事,你不要插手!”路離明白暗殺皇太子是九死一生,但他還是要以命相拼!他要讓那些高高在上的當權者知道,這世間還有公道!他們用血犯下的罪必須用血來償還!   !他要讓他們對底層的人們時刻保持敬畏和恐懼!   !即使需要他犧牲生命也義無反顧。

    “路離,不要這樣!你要記得,我永遠都站在你這邊!不要在這個時候丟下我,一個人去承受這些!!”李昱江知道路離已經有了必死的決心,他說不上來這是否值得,也不知道他的做法是對還是錯,會不會太魯莽,他只知道自己欠路離的太多,多得就算需要陪上他的命都再所不惜。

    路離沒有說話,廳堂裡如夜一般沉寂。

    “路離,也許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我的世界。”李昱江突發其想,“那裡應該更適合你!”

    “你的世界?”路離怔了怔。

    “對!我們那裡完全符合你的要求----任命官員要經過考試,若是當權者不好,還可以讓他們下野,很適合你不是嗎?”李昱江越想越覺得可行,“我家做了點小生意,幫你找工作不在話下,你還可以娶妻生子,不會有生存壓力!”

    “你想讓我忘掉一切,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忘記三百餘條人命的血海深仇,獨自一人苟且偷生?”路離冷冷地看著他,那神情透著失望。

    “不,不是的。”李昱江被路離的表情刺痛了,“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過得好!他們,他們都已經死了,你犯得著再抵上自己的性命嗎?而且,而且就算你真的行刺成功,也很可能受到通緝,你將永遠在暗無天日的逃亡的路上,這值得嗎?”

    “我做不到,我無法忘記他們,更無法忘記那其實是我的過錯,若不是我太過輕信……。”路離說到這,已經說不下去,他神色黯然,“所以不管未來如何,都是我為過去贖的罪,我就算是死,也要拉著罪魁禍首陪葬!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不僅僅是為他們,更多的是為其他可能有同樣慘遇的人,我們必須要團結一致,讓當權者知道不能為所欲為,讓他們以後行事有所顧慮,若能達到這樣的目的,無論我是否行刺成功,都已不虛!”

    “路離。”李昱江不知應該說什麼,他知道他主意已定,自己的任何言辭都顯蒼白,“好,我會陪著你。”若他就這麼離他而去,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路離看著李昱江,看著他的黑瞳中充斥的擔憂,明白就如他不可能改變自己的想

    法一樣,他同樣不能改變他的主意,於是輕輕點了點頭:

    “明天要早起,你早些休息。”

    “嗯,你也是。”李昱江的心情無端地沉重,他真的很怕這是他們最後的旅程。

    兩日後,皇都

    李昱江遠遠地看到如一府巨型大山的皇都,不禁驚得合不攏嘴。

    皇都的架構有些像巴比倫的空中花園,但比其大十數倍之巨。皇都有九層,皇帝居住的龘堡位於城市之顛,下方依托它的則是層層疊疊的泛城,更不可思議的是,浩鳴海和溱江像是藍色和紫色的兩條玉帶由上至下地從皇都穿流而過,就像一套自來水系統,解決了皇都所有人家的用水問題。

    路離和李昱江驅鹿進入了皇都的第九層,也叫畜獸層,只有低等的畜獸居住,一進入城中,李昱江就聞到一股惡臭,也不知是垃圾腐爛還是下水道堵塞,令人反胃。城中的街道極窄,只能容兩輛移輪勉強通行,周圍的建築多是木製房屋和由破磚爛瓦胡亂塔建的房子,似乎這裡的人只求有瓦遮頭,其餘的都能省則省,別說翕城了,就連鈸城也不如,很難想像這竟是皇都一隅。

    此時天色已晚,他們先找了一家簡陋的旅店留宿,旅店極小,僅有三間房,他們到時僅餘一間還空著,只能湊合擠住一晚。

    放下行李後,路離和李昱江到了食堂,想點些食物裹腹,老闆卻告訴他們:

    “三府的官員不知為何對政事撒手不管,撩了攤子,已有兩日沒有食糧運到皇都了,聽說連第五層的糧倉也賣空,兩位要沒什麼事的話,還是儘早離開皇都為妙!”

    自皇太子大婚一事逆了少輔的意後,三府集體罷工,不僅解除了底層的巡查,還停止了食糧的押送,僅短短兩日,皇都的儲糧就已見底,沒有食糧,人心散亂,一些大戶還開始囤積糧食,令本來就捉襟見肘的畜獸層更是艱難,單是一日就有十三人因搶奪食糧大打出手橫死街頭,因沒有少府軍巡查,殺人者並沒有受到緝拿和製裁,不少凶狠的畜獸已是蠢蠢欲動,準備豪搶橫奪,眼看就要刮起一陣腥風血雨。

    “怎麼會這樣?”李昱江簡直不敢相信皇都竟有如此混亂。

    “我聽說啊,這都是皇太子娶畜獸給鬧的。”借助在旅店的一人道,“我有一個表哥在少輔家中當雜役,聽他說,本來皇太子是應該娶少輔的千金桃蓮小姐,少輔連嫁妝都準備好了,偏偏皇太子在闊婚儀式上變了卦,令少輔震怒,才會有這些破事。”

    “想不到皇太子是個癡情的人,只是苦了我們咯!”另一人插嘴道。

    “還不是天神打架,我們倒霉,能有什麼辦法?”老闆嘆了口氣。

    “當初他選擇的時候就應該想清楚,少輔是他得罪得起的嗎?”

    “對啊,光是德行好有什麼用?三府根本不受皇族控制,現在好了吧,收不了場了!”

    “哼,照我說,那個所謂的德賢皇太子根本就是虛有其表,只會講些好聽的,實際根本不在意我們的死活。”路離冷哼一聲。

    “那倒也不是,皇太子在第四層和第五層建了市場和學堂,大家都頗為稱道,聽說他們還準備在咱們這層擴建學堂,說是要讓畜獸的孩子也能夠讀書識字。”老闆替皇太子說話了,“我倒覺得三府才是混帳東西,尤其是少府,在咱們這層可沒少干壞事兒,只要是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孩子,幾乎都被少府軍士給糟蹋過!”

    “我的天!那你們不做點什麼嗎?”李昱江再次震驚,這些軍士身為治安的維護者卻破壞治安,看來路離這樣有反抗精神的人太少了,才會讓他們為所欲為。

    “能做什麼?告官?別傻了!”

    “那就應該殺了那些壞事做盡的軍士!”路離憤懣不已。

    “畜獸在軍士面前拿出利器就會被當街斬殺!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啊!”

    “那現在少府軍撤走,豈不正是你們舉事的好時機?”路離橫眉一揚,似乎看到了希望。

    “舉事?誰舉誰死,我們又不傻!”

    “就是因為你們太聰明,才會任人宰割!”路離冷笑著,“就算你們可以苟且過活,你們的孩子呢?如果你有女兒,願意看到她被人糟蹋嗎?還是她被糟蹋後,你只能長嘆一聲,然後安慰她接受甚至享受?你難道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個平等、安全的環境中?要創造這個環境,光是靠祈禱和期盼就可以得到的嗎?”

    店老闆看了路離一眼,悠悠地說:“抱歉得很,我兩個孩子都是兒子。”

    聽了他的話,李昱江在心裡嘆了口氣,暗想:這就是馬丁·尼莫拉牧師說過的一句名言的真實寫照吧!越是底層的人,就越容易麻木,越容易得過且過。只有路離才願意抗爭!他本是赤匠,身份地位已算不俗,卻還是願意用自己的血為代價為世間換取尊嚴和自由!

    想到這些,李昱江對路離的崇敬之情又多了幾分,但一想到他是來刺殺皇太子以期望他們聽到底層的呼聲,又看看店老闆麻木無知的神情,心裡更是替他不值,他不

    知道路離用生命和鮮血能夠喚醒多少沉寂的靈魂,還是就如大海中投去的一顆小石子,在漣漪散去之後,海面寧靜依然。

    回到房間,李昱江忍不住說話了:“路離,你這麼做未必值得啊!”

    “什麼?”路離沒明白他在講什麼。

    “就算你行刺成功,又有多少人會明白你的用心良苦?什麼‘我以我血薦軒轅’?!根本是無稽之談!我只怕,只怕你是白白犧牲!”李昱江很怕路離一去難回,心裡堵得厲害,“我們還是再從長計議吧!也許現在就是一個好機會,你可以像鈸城一樣再聯合一些人啊,不一定非要靠行刺才能改變這個世界!”

    路離並不是有勇無謀之輩,他和李昱江有同樣的想法,也許皇都這個狀態正是他的機會,只是他又有種深深的恐懼,很怕自己不成事,雙手反倒會沾滿同伴的鮮血,而他,已經不想再肩負更多的人命了!

    “路離,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只是我真的希望你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將你的聲音最大程度地傳達出去!”李昱江見路離沉默了,繼續道。

    房間裡陷入沉寂,路離正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這時,房間外面傳來一陣喧嘩,兩人擔心店老闆遇到了麻煩,開門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一打開房門,就看到店老闆喜上眉梢地沖他們奔來:“兩位客官,皇太子差人送來食糧,你們想吃什麼,我讓人馬上給你們做!”

    “皇太子差人送食糧?”李昱江以為自己聽錯。

    “是啊,皇太子和珞王聯手,從珞王郡運來了不少食糧,已經不會有斷糧的事發生了!”店老闆喜形於色,又有些得意地對路離說:“我就知道皇太子不會坐視不管的!這下可好了!”

    路離面露不屑,暗想:小恩小惠就如此心滿意足,只怕日後更加難以成事!

    “老闆,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的?”這時,外面一個陌生的男聲問著。

    “軍爺,我這邊已經夠了。如果軍爺見到皇太子殿下,請務必轉達小民的感激!!”店老闆連連鞠躬。

    “放心吧,殿下知道。”那聲音嘿嘿一笑。

    李昱江有些好奇,走出了旅店,只見原本黑暗的街道上瑩光閃耀,背上有“珞”字軍服的軍人們趕著移輪挨家挨戶送食糧,他猶豫了一下,拉住一名軍士,問:“你們這是做什麼?”

    “接太子令,將食糧送到各層,確保民心安穩。”

    “這要多少晶片?”李昱江沒見店老闆給錢,問。

    “不賣,只送。珞王殿下已經派珞賁軍的弟兄們去接運糧車,明天皇都就有足夠的食糧供應了,今天只是給大家送來必須的口糧,僅夠三餐所需,所以不收晶片。”

    “你見過皇太子嗎?”李昱江隱隱感覺到皇太子並不像他們原先以為的那般不堪。

    “今天遠遠地看了一眼,他應該還在忙於政務吧,這兩天三府的所有官員全都稱病告假。”軍士撇撇嘴,一臉憤怒和鄙夷,“全靠皇太子殿下和珞王殿下,皇都才沒有大亂。”

    “皇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李昱江又問。

    “我不知道怎麼講,我只知道,若是他登基,幽州必定能夠恢復先皇時期的繁榮,不,也許還會更好!咱們珞王郡就實行了榜議制,大家可以平等的參議政事,聽說就是皇太子殿下的主意。若是可以全州推行,殿下就不用受制於三府了!”

    “榜議制?!”李昱江隱約覺得這個名詞很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皇太子應該是在太子府吧?我想看看有沒有可以幫忙的。”路離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他道。

    “殿下這些天時常都呆在宰府,我們正缺人手,兄弟有心了!”

    李昱江知道路離的打算,一臉擔憂地望著他,待軍士走遠後,他道:“路離,也許我們並不了解皇太子,也許之前的事只是一場誤會,你還是別衝動為好!”

    “是不是誤會,待我親自問他才知道。”路離冷冷地說,“你呆在旅店,我去去就來。”

    “皇太子身邊必定守衛森嚴,我與你同去!”李昱江上前跨出一步。

    路離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李昱江跟在他身側,他打定主意一定要阻止路離行刺皇太子,可就在他還沒想到如何阻止時,路離驟然用手刀對准他的頸後就是一擊。

    路離!不行!李昱江只覺得天眩地轉,他想這麼說,可是腳下一軟,已經失去了意識。

    路離抱起昏迷的李昱江,先將他送回旅店的房間,然後在夜色的掩護下,向皇都的上層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