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你别害怕

    时过凌晨，整个校园陷入无边幽暗，山顶更是寂静无声。

    在保安处的人赶来前，陆离打了一个电话。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对……我想要这部电梯近三年的维保记录……”

    “什么时间？明天中午以前可以吗？”

    “谢谢。”

    他刚结束通话，就听见了楼梯间的脚步声，他默然转身，看向来人。

    领头的保安问他：“人就在这一层吗？”

    陆离点点头，“轿厢应该是卡在三到四楼的中间。”

    两名保安用力把电梯门掰开，萧潇正蹲在一片黑暗之中蜷缩着自己的身体。

    “萧潇！”陆离从上向下望去。

    她猛地抬起头来，眼睛微微眯起，神色有些茫然。

    陆离的心像被针用力扎了下，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他深吸口气，把手向下伸去，“别担心，我们来救你了。”

    几个人一起合力把萧潇拉了上来，她直接扑向他的怀抱，一言不发。

    陆离触到她潮湿的脸庞，发现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他连忙把她系着的外套给她穿上，轻声抚慰：“没事了没事了。”

    “你们是物理学院的吗？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陆离一手抱住萧潇，一手展示自己的学生证。

    “明天下午，我会过去你们办公室一趟说明情况。”他按住萧潇的后脑，往自己胸膛上一靠，“现在我要送她回去。”

    等出了校门，他正准备打车，萧潇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夜晚的街道人烟稀少，路灯昏黄似纱，她的头贴住他的颈项，身体仍在轻轻颤抖。

    “陆离，我不要回家。”

    他拒绝道：“不行。”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别让……他们看见这样的我……”

    陆离静默片刻，见她的一只手仍紧握他的手臂，与之前在电梯时一样。

    他想了又想，长叹一声，“好。”

    他把萧潇带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套房子，这是纪烨风刚入学时父母给他买的，结果纪烨风却更喜欢住宿舍。

    纪烨风给陆离留了一间房，假期不回老家的时候，陆离都会住在这里。

    他把萧潇安置在自己的房间，又给她换了新的三件套，“我睡隔壁，你要去洗个澡吗？”

    她摇了摇头，坐在床边，却是轻轻勾住他的手，“你先别走，等我睡着再走，好吗？”

    陆离认真望住她，见她面庞雪色惊人，杏眸漆黑若墨，有一种怯生生的涩意，手指更是彻骨的凉。

    他默然向她，轻轻颔首。

    陆离拉了张凳子，坐在床边，把台灯调到最暗，声音也放轻了，“你先好好睡一觉。”

    萧潇没有再说其他的，躺在薄被里就闭上眼睛，只是食指轻轻勾着他的食指，不让他走。

    我会一直陪你。

    他在电梯外的那句承诺，忽然响在脑海。

    陆离的外套仍穿在她的身上，她隐隐嗅到属于他的独特气息，莫名感到心安。

    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疲惫感却一重重袭来，她渐渐睡了过去。

    但她睡得不安稳，梦中呓语不断，泪水不断涌出。

    “我怕……太黑了……mama……求你……别把我关在里面………不要……”

    陆离听见她所说的，眼睫低垂，似是想起了什么，紧抿住唇角。

    等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再低头去看少女的手。

    幽幽光影间，她白皙的手指缠住他的，肌肤相依，生出微微的暖意。

    忽然，他的目光彻底凝住，他看见她的小指之上有一抹红痕，是刚刚干涸的新鲜血迹。

    他上下仔细辨认伤口，那是一道深深的齿痕。

    陆离的目光再次投向满面泪痕的少女，心间有股说不出的酸楚。

    他轻轻揉着她纤细的手指，小心绕过她的伤口，想给梦魇中的她，一点无声的安慰。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那双小手缓缓收拢，越抓越紧，最后却是牢牢握在手心。

    他的唇齿之间越来越干涸，等最后张口的时候，声音低哑得像揉进细碎的沙砾。

    “你别害怕，我会一直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