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她
晋城一间总统套房内。 满室昏暗，借着轻薄的月光可以瞧见床上交缠的两个人影，男人健硕的身体下几乎将那抹小人裹没。 突然，男人似乎是感觉到什么，啪的一声，灯光撒在衣衫不整的女孩身上，露出一些雪白肌肤，脖颈上的红痕尤为显著，女孩却没有睁眼。 她胸前的校服上别了一块反光的硬质铭牌。 霍元廷凑近去看:晋城一中 “草！”刀锋似的眉狠狠一皱，他扯过了被将人盖住，拿过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对面那人还没睡醒:“咋了？” “你他妈给我找的人是高中生？” “啊？什么人？” 霍元廷忍着打爆曲靖江的头的冲动，压抑着声音:“格瑞酒店802的人，不是你送来的？” 曲靖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卧槽，你是802？” “明天七点过来，给这女孩送回去！” 霍元廷挂了电话，这口气一直出不来，他盯了一会儿床上的人。 女孩睡得闷了，将被子掀开，两条白晃晃的大腿又露了出来，大腿内侧的红色胎记深刻而又清晰的烙在霍元廷的眼里。 烫得他转头，起身离开了沙发。 浴室里的水声响了许久，冲出一个冰凉的人影，湿润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抹红又迅速收回。 灯再次暗下来，门附和着轻响。 霍元廷重新开了一间房，抽了一地的烟，边骂自己饥不择食，未成年都能下手，偏脑中又不断浮想联翩，右手动作不断。 就这么折腾到天蒙蒙亮，他打算送人回去，一看，人没了，曲靖江姗姗来迟，还没走近就挨了一脚。 “看看能不能把人找到，查一下怎么回事。” 霍元廷声音沙哑冷淡，周身散发着烟味。 “你个狗东西，你踹的倒是轻点啊！”曲靖江揉着腿，没忍住嘴上抱怨了一句。 “我还没跟你好好算账，怎么？想让我去你家走一趟？” 曲靖江一听这还了得，连忙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挂断后又恢复吊儿郎当的语气：“行行行，我惹不起你，明天查清楚告诉你。我说你爸送你去部队这几年你脾气也没收敛收敛啊？” 霍元廷捏着眉心，抽了一晚上的烟，头疼。 “真的什么也没做？”曲靖江揶揄道。 凌厉如刀的眼神扫过来，曲靖江置若罔闻，继续道：“哥们早就说了，食色性也，下回重新给你找个，保证成年！。” “滚边，别瞎弄。” “没意思，晚上喝酒去不去？” “去。” 别看男人嘴上说不要，到了那儿，氛围上来了，哪个男人忍得住。曲靖江联系人找了几个清纯女大学生，坐等看霍元廷的好戏。 霍元廷回了趟市区的家，简单的洗了个澡，闭目养神，脑中挥之不去的是女孩半赤身的模样，难道自己真的有变态情结，也不是没见过女人的身体，再年轻那会儿，多的是人脱了衣服往身上扑，他都不为所动，很少会失控。 实在是过于疲倦了，他罕见的做梦了。 好消息，不是经常做的噩梦。 坏消息，梦缝合了，梦里是那个女孩，被他顶撞得水花四溅，哭着向他求饶说，哥哥，轻点。 哥哥？！ 紧闭的眼倏地睁开，眼中有未退却的情欲，还有不可置信。 霍元廷蹭地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白的，对着瓶嘴灌了一口，心中那股烦躁才消减了下去。 怎么又做这种离谱的梦了。 霍氏是晋城的龙头老大，霍元廷的爸爸年轻的时候惹了很多人。 那时霍元廷十岁，在他的再三保证下，mama终于同意让他独自带着三岁的meimei去公园玩。 有个叔叔夸他对meimei好，还问他能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跟meimei玩，霍元廷同意了，一转头，meimei和那个小孩都不见了，他和叔叔到处寻找，最后连叔叔也不见了。 十岁的霍元廷才惊觉，自己把meimei弄丢了，他惶恐不安，找到晚上才回去，却已经错过了最佳寻找的时机。纵使霍家联关系广，找到了卖人的人贩子，但仇家已经把meimei的踪迹抹得干干净净。 这十几年来，他反复后悔，不停幻想，被困在找不到meimei的梦里，叛逆期沉溺于酒精带来的麻痹中，后来有次他喝得太过，酒局中有个人调侃还是meimei搞起来爽，他直接把那个人打瘫痪了，霍父才把他丢到部队里戒掉酒瘾。 现在看来，很明显，没戒掉。 这时他才打开手机看时间，好几十个家里来的电话，霍元廷冷嘲一声，删掉记录，正逢家里一个电话打来，想了想，他还是接了。 “今天不回……” “小姐找到了，少爷您快回来吧！” “谁家来冒认了，这回把老头都糊弄住了。”这么多年来，有心之人数不胜数，他们空欢喜了许多次，霍元廷不大相信。 “是真的少爷，我亲自取的样，拿到几家医院做的基因检测！”电话那头的王叔很激动，从霍长青与沈如心结婚时他就在家里当管家了，他的话真实度很高。 “我马上回来。” 霍家。 黄花梨圈椅是这个家里最朴素的家具，若若一身紧束的校服拘谨的只坐了三分之一。 霍家人不多，她面前是霍长青和沈如心，她的亲生父母。 “你是叫，若若吗？”霍父看出了她的紧张，将水递了过去，“没事，我们是你的…爸爸mama，你别紧张”。 “谢谢。”若若接过水抿了一口。 沈如心看着若若就开始抹眼泪，能看见她安然无恙的活着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还记得我们吗？” 眼前这位美貌夫人，气质华贵，穿戴考究，在她有限的记忆里，若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她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夫妻俩手里有若若的全部资料，看见她这么乖巧，沈如心就心酸，这孩子得吃了多少苦啊。 霍长青拍拍沈如心的手安慰:“孩子回来了就好。” “别人都跟我说，孩子那么小，肯定回不来，我和你爸爸，还有你哥哥，找了十几年，那会儿从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知道，我家的女儿是最坚强的。”沈如心不敢伸出手去拉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若若有些不知所措，心里莫名有些酸，她有过一些寄养家庭，现在对于她来说，有种不真实感。 她沉默地递了一张纸巾过去。 “mama可以抱抱你吗？” 这种氛围下，大概谁也拒绝不了，若若乖顺的点点头。 这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沈如心身上没有过多的香水味，闻起来舒适又温柔，让她想起院长的味道，她下意识蹭了蹭沈如心的肩膀。 若若在孤儿院长大，据院长所说，捡到她时，已经烧得快没气了，医院在很远的地方，院长只能把人先领回去照顾了一天一夜，没成想她生命力顽强，挺了过来，只是醒来后失去了记忆，连说话都说不全。 所以今年她十九岁，还在上高三。 似乎滞后于同龄人的赛道就是愚蠢的象征，加之福利院的出身，若若在学校常受到别人的嘲笑。 她不在意这些，却不免为自己孤独的人生感到难过。 在学校上着课，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就来把她领走了。 若若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找到了。 “怎么这么瘦，是不是学校没吃好？”沈如心放开她，眼泪含在眼里，满是心疼。 “院长说我小时候就瘦，应该是不容易吸收吧。” 若若解释道。 才不是，小时候的若若玉雪可爱，白胖白胖的，葡萄一般的眼睛水汪汪的，一岁就会说很多话了。 沈如心再也忍不住了，扑倒霍长青怀里眼泪哗啦啦的流，她念了想了，明明能好好活着已是不易，见到人了却盼望着如果过得再好一些。 她这一哭，若若也不知自己是说错了什么，正踌躇应该怎么开口。 “meimei？”一个男声打破了这个氛围。 三人齐齐向门口望去。 男人肩平背直，身姿正气，发丝因跑动而有些凌乱，俊朗的脸部轮廓分明，狭长的眉眼一瞬间迸发出明亮的惊喜，在与若若对视后，他的神情突然变了。 若若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他们曾经见过吗？ “若若，这是你哥哥。”霍长青红着眼眶向她介绍。 霍元廷此刻已经不复路程中的狂喜与期待，他上上下下，不放过一丝细节将人打量一遍，她还穿着昨天晚上的衣服，胸前一块熟悉的牌子，写着晋城一中。 真的是她… 万般情绪涌上心头，他艰难的开口确认:“你真的是我的meimei吗？” “你怎么说话的！meimei好不容易找回来了，这还有假的！”霍父差点跳起来骂他，生怕霍元廷再多一些质疑，让若若多想了。 得到了准确的答案，霍元廷心中应该是高兴的，他却有些如鲠在喉，任谁知道自己差点把亲meimei睡了也会有点难以接受。 何况他还做了梦。 “对不起，我太高兴了，meimei别生我的气。”霍元廷勉强笑了下。 “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沈如心平复好了情绪。 若若自然是不会生气的，她想她应该也有些表示。 她站了起来，那身校服有些皱巴，若若朝霍元廷伸出一只手: “哥哥好，我叫若若。” 霍元廷缓缓抬手握住，眸色深深，半晌不语。 “元廷，你带meimei去看看她的房间熟悉熟悉。”沈如心想让兄妹俩熟悉一下，自己还想去厨房加两道菜，有种要把人一下养回来的气势。 “好。” 霍元廷在陪若若参观房间。 他斜斜地靠在门框边，一米九的身高直逼框顶，目光追随着若若。 女孩骨架娇小，长发微卷及至腰侧，遗传了霍家天生的白皮肤，被照射的肌肤泛着柔光。 她怎么会出现在酒店？她真的是自己的meimei？ 霍元廷失神的想着。 若若走到窗边，使了劲想打开窗户无果。 “以后这种事可以叫我。” 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萦绕在她周围，背后的人并没有紧贴上来，体温却将人缠得牢实，一双长手绕到她面前，手上青色血管浮现，“噗”的一声，窗户被推开，一瞬间，空气，阳光，纷至沓来， 清凉又喜悦。 “谢谢。”若若低声道。 “什么？” 霍元廷没听清，偏头看她，小小的个子才到他的胸膛，耳朵小巧，莹润粉红。 他知道这里很软。 “我说，谢谢哥哥。”若若提高了音量，头侧仰着看向他，正对上霍元廷那双富有深意的眼睛。 若若的眼里带有清澈的谢意。 “我先走了，你收拾好了下来吃饭吧。”霍元廷大步流星的离开，脚步有几分凌乱。 压迫感消失，若若罕见地松了口气，她面对这个有些陌生的哥哥时，说不出的紧张。 环视这个房间，素雅整洁，床上堆满了各种玩偶，置物架上也是摆满了那些高昂的，她只在电视里见过的纪念品，她想，要是能拿一样给福利院的孩子，他们一定很高兴。 院长教育他们不要过分索取。 若若歇了心，想到以后见不到他们了，还没好好道别。 她吃饭时便委婉的提出来，什么时候能回一趟福利院。 霍长青:“对，我们得好好感谢感谢院长，吃过饭，让元廷跟你一起回去，邀请院长过来吃顿便饭吧，也是感谢她这么多年对你的照顾。” 霍元廷点点头，往若若碗里夹了一块排骨，他刚才看她吃了好几块。 “谢谢。”她习惯性的道谢。 “不用。” 若若疑惑抬头。 “不用跟我说谢谢，你是我meimei，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霍元廷解释道。 这个家里的人很好，若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