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告别

    二长老与叶孤城飞到碧玉峰上空，便见一青衣男子以剑气在石壁上勾连刻画，他一脸好笑，本想多瞅两眼，但见身旁的弟子一脸寒意，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向清风苑飞去。

    “让人以剑气在山崖上抄刻叶家弟子规，也只有你能想的出。”调侃的声音响起，红袍男子已悠然跨入苑中。

    “若再记不住，便是刻在他身上了。”叶百川也不看来人，坐在苑中石桌前倒了三杯茶，对着正要行礼的叶孤城挥了挥手。

    “他屡次在强敌面前护凝竹丫头周全，平日又谨言慎行，最是顺从，是哪里没记住？”二长老自顾自的坐下后便探着身子，饶有兴趣。

    看着他一副探听隐秘的样子，叶百川冷冷瞥了他一眼，“怎么，你是来为他求情的？”

    “这倒不是。”二长老略略坐直了身子，饮了一口茶，淡然开口，“是来道别。”

    “你这就要走？”叶百川话冲出口才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度，随即换了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这次要去哪？”

    “不知，不过我已辞去二长老之位，今后不会再回叶家。”

    “什么？”叶百川猛然一惊，水中的茶水险些洒出，明明他走的时候两人还好好的，这是发生了什么？

    “你还在为大嫂的事情怪大哥？他身为家主公私难以兼顾，实非刻意忽略大嫂……”

    “我自然知道。”二长老打断了叶百川的解释，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调似是叹息又似是释怀，“你们二人是我看着长大，你们品性我自是知晓，只是我不留才是最好。叶家之事我已尽人力，留下也只是徒增遗恨，余下时日，只想寄情于四海，看看叶家之外的天地。”

    听出二长老心意已决，叶百川握紧了手中的杯盏，垂眸看向桌面，“你和爹娘都走了，叶家就只剩下我和大哥了……”

    二长老最不喜告别时的愁苦氛围，知晓叶百川平日里看似凡事浑不在意，实则最为重情，他本打算留信后下山，但不知下次见面是何年月，还是来了趟碧玉峰。

    二长老好似置身事外一般，挑着眉头，依旧调笑般开了口，“不是还有凝竹，她再过些年月成了亲，生下几个孩子，又是热热闹闹一大家子。”

    孩子。

    听到这词叶百川眉心狠狠一皱，看起来烦躁不堪，又不知想起了什么，面色变得阴沉如水。

    二长老没想到他会这般神情，觉得其中似有故事，不过料想他也不会讲给自己。叶家盘根错节，早已将记忆中那个与自己斗嘴打岔的少年打磨的心事重重，再也不是他一句话就能逗得跳脚。

    他摇着摇扇子，恍然想起小时候将他逗急了，都是甩给叶万山处理，可现在……

    似乎也并无不可。

    “倒还有一件事情，李芸留在叶家会对凝竹不利，叶无极之事与她也有牵连。我已向你大哥提议送她下山，你记得提醒他此事。”

    叶百川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转头问道，“有何牵连？”

    “你大哥知晓便可——”

    二长老说话间已站起身来，含笑的桃花眼略看了一眼叶百川，收起折扇，洒然转身，“天阙城今晚有十年一度的品酒节，现在启程还能多尝得几种好酒。”

    “走了。”

    他背对着叶百川略拜了拜手示意他不必相送，一红一黑两道身影走出了清风苑，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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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斗转星移，又是一个破晓时分，悬壶峰中。

    女子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陌生的青色床帏，感知到体内灵气已经恢复了三层，闭目运转了一个来回，撑着身子便要起身，守在房外的女弟子听到响声立刻推门进来，看到凝竹已能起身面露惊讶，快步走到女子床前，行了个弟子礼，“大小姐，你醒了。身上可还有什么不适？”

    凝住打量着来人的穿着，看了看四周布置，明白过来，自己现在在悬壶峰。既然身处此处，说明他们已从叶无极手中逃脱，但放出灵识扫一下，没在悬壶峰中找到顾久安的身影，心中升起几分不安。

    那女弟子自进屋后便低首垂目，十分守礼，对凝竹有问必答，只几个来回，凝竹便知晓了当下情况。叶无极在禁地中被顾久安斩杀，五长老带人找到了她们，但只将她送到了悬壶峰，顾久安这几日从不曾来过。

    女弟子很少出峰，不了解外界情况，凝竹探听了几次，都打听不到顾久安的伤势如何，更无从知晓那道临时添加的封印是否被破解，她越想越放心不下，转身便要下床。

    女弟子连忙上前按住了凝竹，“哎，大小姐，你现在还不能动，你的丹田……”

    话说到一半止住了。

    悬壶峰弟子把脉不必在手腕，凡与身体有所接触即可，触及凝竹肩膀那刻，女弟子感知到昨日尚且枯涸的丹田已再次充盈，体内灵力已自如运转。于修士而言强行逼用丹田灵力是为大忌，稍有不删便是自爆丹田，但她只是丹田枯涸，又只睡了一日便恢复如初。

    “这……”

    凝竹看她的样子便知道自己情况特殊，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说，“多谢医师cao劳，我功法特殊已无大碍，回峰静养即可。”

    怕她继续阻拦，凝竹说完后向她略一点头致意，便从床上消失不见，只余下那女弟子在房内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