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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之白桑(番外)

    九尾狐之白桑(番外)

    我曾是一隻青丘上的九尾白狐,没什么身份就是只生养于天地间的普通白狐,虽然身份普通但我却是只非常会酿酒的狐狸,全青丘的人都喜爱来我这换美酒喝,我的日子也过得着实滋美。

    那日,我从外头扛回一大篮的果子,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儿,轻快地跳着步伐前进,手里拿着一根小草晃啊晃,「山里有只小狐狸……呼嗤呼嗤爬上树……」

    我小曲儿哼唱到一半便瞧见一群小廝分两列站好,其中白衣翩翩的身影正负手而立在我的茅庐外,我心一凛,知道这阵仗是来找我干架的,我啐了一口,心想,带这么一大群人是来吓唬谁的呢?我可是生于天地间的白狐,干架这种事我可没少干过,尤其这种以一打多的!

    「欸,说你呢!你挡到我的路了!」于是我大步上前出声叫唤,负手而立的那人转身过来,那时春风徐徐吹、我家门外那颗桑树的聚花果就哗啦哗啦地打在我的头上,我望着他那姣好的面容时惊呆在那……

    自古以来,狐族幻化成人身都是最美的,我对自己的美貌相当有自信,可眼前这个人竟然让我相形见絀!

    「你是白桑姑娘?」他的嗓音低沉如一块石子掉落幽碧潭水之中的声响,我呆愣愣地点点头,只听他说,「家父喜欢姑娘你酿的酒,所以家父希望你能嫁进我族。」

    我顿了顿,从他那魅人的容貌中惊醒,原来不是来干架是来求亲的,可怎地会有人要娶妻纳妾还要他儿子出面?我撇了撇嘴立马摇头拒绝,「不不不,我不嫁与人当小妾,给我正妻也不干,不过……令尊是谁?」

    「家父正是青丘国主……」听于此,我拍了拍脑袋,随即抓着对方那华美精緻的宽大袖襬说,「哎哟!你瞧我刚刚说了什么胡话,你啥都别信,现在说的才算数,我嫁我嫁,说什么都嫁!」

    我是只普通不过的白狐,能嫁给青丘国主当小妾是多么风光的事啊!我朝他嘿嘿一笑表示我的意愿,却见他将袖子抽离我的双手,好似不想与我多有接触,我心想,他肯定是讨厌我这么年轻就当了他小娘占尽他便宜,我也觉得我有点不厚道,不过谁叫我是只普通的白狐呢。

    ***

    结果,不知是我多想还是我少想,真没想到原来我嫁的根本不是青丘国主而是他!他是全青丘国最俊美的狐狸,很多姑娘家倾心于他,他其实能找到更加美丽又更有身世的姑娘当他的妻子,但据说他总是把和姑娘家谈情说爱这件事给搞砸,于是他爹国主才会亲自替他挑了一门亲事,而我才会嫁给他。

    我不知道国主怎地会认为我和他不会搞砸,可见我在大家眼里是宽宏大量的好姑娘,可是我老觉得他不太喜欢我,总是与我隔着……嗯,三步之外,就算就寝也和我分床睡,说实在我搞不懂他,我也曾想过或许他心有所属?

    可我没去探究,成天就是酿酿酒摘摘果子,继续舒服愜意的生活,后来国主老想抱孙就一直催促我们。

    但是要与我生小狐狸的他却突然不见几天,依我之见,他肯定是去把在外头好上的姑娘给带回来,说不定小狐狸早生了就差个时机带回来认祖归宗,如今时候正好。

    其实我并不太介意这种事,我也有意地朝他提起过,若是他有心上人可以接来一起生活,但是他总皱着眉头看着我,我想是不是应该说要合离,他才觉得他的心上人不委屈?不过他始终没和我提过,我想跟他提也总是被他一口回绝……哎,到底谁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也让人摸不透啊。

    在那之后我也不想干涉太多他的事,便继续去捣弄我的果酒,那日我前去酒窖要取几坛好酒献给近日要前来的仙人,想说顺道巴结他们,让他们有机会提拔我带着我修行,却发现里头的酒被全数喝得精光!

    我气得差点没晕过去,谁好大的胆子敢偷喝我酿的酒!于是,我幻化真身出去找那可恶的偷酒贼,可在路途上却被人逮着尾巴,他抓着我的尾巴将我提起,我一闻到浓厚的酒味便知道抓我的人就是那可恶的偷酒贼,我定睛一看,发现那人竟是我的夫君!

    「啊?你这几日消失不见就是来偷喝我的酒?喝光光几个意思?你知道那些酒有多珍贵吗?各方人士都喜爱我的酒呢!你要怎么赔我?」我气呼呼地用两隻毛茸茸的前脚扑向他的脸,可他眼明手快抓住了我的前脚,我被他抓在手里呈现一字型的模样,我突然怕了起来,不知道他想把我怎地,可能是要把我烤了之类,欺善怕恶的我便怕死地嚶呜呜起来,「夫君啊,你喝吧,你想喝多少我都酿给你喝,我还是很有用的!你可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啊……」

    「白桑?」他红通通着脸,眼神有些迷茫,看来醉得不轻。

    「嘿,是我是我,想清楚些,别把我烤了吃啊!」我开始冒着冷汗,心想这人我从来没捉摸对他的心思。

    「白桑……」唤完我的名字后,他两眼一翻往后一倒,瞬间幻化成真身的模样,这只俊美的白狐就醉倒在路边,然后我压在他的身上……我实在琢磨不透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同为狐狸还是不懂狐狸啊。

    ***

    那时,我很犹豫要不要把他丢在那儿,我先回去通报,让人来把他带回,可又怕他醉成这样容易被人袭击,左思右想,只好变回人身把变成狐狸的他揣在怀中带回去,结果半路他就清醒了,他见自己被我抱着,立马从我怀里跳离。

    我撇了撇嘴,觉得被他鄙视了,但我还是跟在他的狐狸屁股后头走,走着走着他就突然变回人身,而且还突然停下,害我来不及反应就迎头撞上他宽大的背。

    「欸,怎么了吗?」我揉了揉鼻子抬头看向他。

    只见他转过身来,低着头看向我,我被他看得不自在,就把目光移到别处盯着,结果他伸手过来扣住了我的下巴,他手一抬、头一低吻了过来,我被他这举动吓得瞪大双眼,不知所措地只能眨眨眼睛。

    他吻得很轻浅,清香甜美的酒味弥漫其中,后来我俩分开,我不明白地问他,「你为何……」

    「你是我的妻子。」他简单一句话带过。

    我皱了皱眉头,觉得很莫名奇妙,「可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我从未没说过不喜欢你。」他一直维持刚才吻我的姿势低头看我,我被他看得不自在,再度别过眼不看他,只听他的声音很小,「白桑……娶你是我的主意,不是爹的主意。」

    「啊?」我讶然他说的,随后叉着腰气呼呼地问,「原来自始自终你们没人觉得我的酒好喝?」

    「……这有什么关係?」他难得一脸糊涂地盯着我。

    「当然有!当初想娶我进门不是因为我酿酒酿得好喝?亏你们喝了我这么多年的酒!白给你们喝了!」我推开他,往前跨一步越过他往前走去。

    好吧,其实我是有点慌,从来没人表明过对我有意思,他这样说让我不知如何去回应他,所以只好搪塞个理由。

    「白桑!」我背对着他不知他是何表情,我也不敢回头……就怕让他看到我这羞赧的模样,但他却说,「我想了很久,觉得你是不是不喜欢待在这王宫里,若你不喜欢,我可以让你走,我希望你过得无忧无虑。」

    我一听,不敢置信地转身看他,「啊?你几个意思?你让我走?你不是对我有意思?难道是我想多了你不是这个意思?」

    他一见我转过来便笑了出来,朝我大步大步地走来,一下子就将我抱在怀中,此刻我又无法理解了,心想这人到底什么意思。

    「白桑,你总是对我不怎地上心,我知你是怕被爹降罪所以接受了这门亲事,我不愿意让你离开,可若你不开心我也只能这么做,好在你愿意留下。」他像是失而復得了什么,心情好的像我若是让他去□□,他可能就真的去吃了还不会有二话的那种。

    「其实……我挺喜欢这样的日子,我才想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呢,总是爱理不理的模样。」我本来是想说我就是只爱慕虚荣的狐狸,当初以为是能嫁给国主……但这些话我觉得还是别说了好,免得打破了他的幻想惹他难过。

    原谅我是一隻见异思迁的狐狸,有人待我好,我就摇着尾巴跟了上去。

    ***

    后来我在一个良辰吉时生下一隻衔着一块灵气浑厚的青玉石的小狐狸,我们替她取名为青玉,青玉的根骨和资质都很好,很得国主他们的喜爱,常常教授她法术,所以在她小的时候,总喜欢用法术捉弄别人,那时我为她很头疼,所以在一次打骂之际我实在无计可施只好假装昏了过去,从此以后青玉就安分守己。

    待到千年过去,青玉长成了一位大姑娘,模样生得极为好看,完全承自于她的父亲,那时我心想,就她随她爹长的美,我就一个人孤单普通!

    没多久她就与天上来的一位公子看对了眼,我和她爹对那公子也算是相当满意,可我总担忧他们种族不同……

    「青玉,你说你是一隻胎生的狐狸,人家阿曲是一隻卵胎生的蛇,你们的孩子会是什么生啊?」原谅我把重点都放在这,我觉得种族不同可以谈情说爱,但要成婚总是得繁衍下一代,种族不同会有严重代沟的!

    「当然是他娘生的!」青玉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这么跟我和她爹这么说,「娘、爹!咱们做妖的可以自行演化,别担心啦,再说!虽然阿曲没爹长得好看,可我顏值够啊!即使孩子怪,顏值也肯定不会怪!」

    「好好好,都依你。」结果她爹就这样信了她的话,于是听丈夫话的我只好开始张罗青玉他们的婚事,婚期就订在年后春暖花开的时令。

    ***

    可不曾想,我们青丘等不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就被妖魔给侵入,为了青丘的子民,国主和他的儿子们以及我的丈夫全都上阵杀敌去了,从此没再复返,我也带着青玉出逃,可在路上青玉却染上怪病……

    如今想来那都像是一场一场的梦,美好且残酷的梦。

    与他在一起的日子于我来说是这一生最美的时候,而和他育孕孩子则是最圆满的时光,那时我真的别无所求,非常地心满意足。

    我们相爱相守了几千年,女儿青玉也长得貌美如花还人见人爱,最后找到一位如意郎君,我们馀下的日子就只是单纯地盼望着青玉嫁为人妇生儿育女。

    可能我的福分就这样被耗光殆尽,所以后来我与他与女儿歷经生离死别,最后独留我一人在这偌大的大千世界徘徊,明明魂魄都将散尽却依靠执念活了这么长时间,我这一世从未去争夺过什么也从未不珍惜过什么,可我所拥有的却都一一离我远去。

    有时候我觉得我这一生太过漫长,漫长到我所有的美好都成了苦难,若有来生,或许当人也不错,短短一世,也不用千百年来痛彻心扉、牵肠掛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