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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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着简陋棚子的大厅,点着些烛火勉强能看清里面场景,那种劣质蜡油散发出的味道,混着一群拿着酒瓶跑来凑热闹的平民,无一不在表示,这是一场底端的秀。 “碰——” 女人把男孩拽起来,画的大红妆容的脸上却极其不悦,少年铂金色的碎发被一根几乎发白的蓝色发带捆着,单薄纤弱的肩膀仅裹了件白色的里衣,精致小巧的鼻翼清浅的呼吸着,似乎怕声音大了,让面前的女人更加的愤怒了。 “母亲。” 他开口了,声音是那般的清脆好听,仿佛是鸟雀在阳光正好的清晨发出的第一声鸣唱。 喝的醉醺醺的女人可不管这些,她近乎粗鲁的扒下男孩身上的衣服,给他套上一件米色的外袍,有给他戴上一顶看起来早就不在新鲜的花环, “去吧,米迦勒,我的儿子,为你的母亲挣更多的钱吧,你要知道,最近这几天,母亲从老板哪里拿到的酬劳可是越来越少,米迦勒,你现在是不是在偷懒啊!” 男孩水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慌乱,他摸着自己微微鼓起的喉间,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母亲,他最近身体的变化,便被领班急匆匆的推上了台。 “赶紧给老子上台去,客户都来了,还在那跟你老妈聊个毛线,想聊就滚回家去,别鸡儿在这聊。” 一身皮革的男人让一帮穿着类似神明的歌姬上了台,叼着自己烟斗,对旁边捧起胸脯的女人,狠狠的吐了个大烟圈。 “乔治,你得给我点钱,我让我儿子在你这里干活,可没少帮你这群草台子招人来看,现在来的人多了,你可不能不把他当回事。” 女人扬起手,一副讨钱的模样。 邻班气的那把胡子都翘起来了,他原本不是不想给的,实在是最近米迦勒的状态不对,他来的客人也少了,现在坐在台上的,都是一群来看姑娘们露rou的大汉,那些原本还想欣赏歌剧的贵人们也都走了。 “要钱呐,你自己看看你儿子的表现吧,看你好意思找老子要钱吗?” 舞台布置的烟雾缭绕,在鲜花和暖色灯光下,每位神明的饰演者按照顺序来演唱,这是神明的聚会,讨论关于人界各族故事的改编,也不会有真正的讲述,仅从歌舞和吟唱中去表达神明的威不可攀,因为神不可亵渎,所以,那些原本懒懒散散的酒鬼们都坐直了一下。 轮到米迦勒的时候,他扮演的正是春神奥耶塞斯,微微披散的发丝被几道光束打的金灿灿的,他那双蓝色的眼眸微微合上,他樱桃色的唇上开始清唱关于春神的歌词,仿若置于春日美景的地方,在百鸟歌唱的花园中,舒服美好的呼吸着,随着歌姬越来越高的音调,从脚底到大脑的酥麻让人变得欢快极了,到达最高点的时候, 头戴花环的少年却捂住了嘴唇,喉间艰难的咳了一声。 “什么东西?”接着,是酒鬼摔酒瓶的声音,米迦勒被四周的人嫌恶的看着,佛佛他就是罪人一般,少年裸在外面的四肢苍白纤弱,无力的颤抖着,同伴低低私语,那是对他这个破坏乐声和谐的鄙夷,台下的壮汉是苏醒过来,想要看少女露出纯洁身躯的恶意。 “哐当!”他看见候场上,母亲和班主互殴的景象。 女人本就乱扎起的头发被男人粗暴撤散,她一拳殴在男人的下颌,并恶声声道,“我管你,当初要不是你来找我,我早就当上贵族夫人了,是你要我儿子来你这破地方的,你说给我钱的,你这个骗子。” 米迦勒当初是在酒吧唱歌的歌童,她母亲是每天烂醉如泥的妓女,后来一个贵族看上了米迦勒的歌声,因此来找过她,让他儿子去贵族家里当歌姬。但是女人拒绝了,因为这个男人给的钱可比那个贵族要多了,而且,那个贵族居然不允许她跟着一起,哼,凭什么,米迦勒可是她的儿子,凭什么。 “谁知道你儿子会是这个样子,白白浪费老子的钱,滚,马上滚,还贵族夫人,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就不看看你自己长的啥样。” “米迦勒,你让让我,到我了。”米迦勒下意识喊出那人的名字,“凯。”凯推推他的手臂,是个红色头发的少年,微微卷曲的头发被一顶金色的劣质王冠束着,他有一双如碧绿湖水一样的眼睛,它恬静而温柔。他比米迦勒的容貌要逊色几分,但是却比他要多出几分自信。 由中心走向边缘,大概十步的距离,凯扬起头,摆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水蓝无波的眼眸静静的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演出又如常开始了。 米迦勒躲在巨大的幕布下面,犹如老鼠一般的躲避着,却又渴望着被发现,忽然,他看见,角落那里,似乎有一个人,黑色的斗蓬很好的掩护了对方,但看样子,不高,那人似乎叼着根烟斗,灰蒙蒙的雾气在半掩起的门口隐隐约约。 “你个废物,躲在这里干什么。”母亲把他打倒在地,枕着湿漉漉的雨水,他倒在泥洼里,母亲不高兴,她脸上受了伤,现在她基本上靠他来拿钱,现在估计要干回老本行了,脸却被班主打伤了。钱就不好挣了。 “我生你有什么用,连个歌都唱不好,你就是废物,垃圾。”女人狠狠蹬在他膝盖上,又嫌恶的擦掉粘上来的污水。 她把他抛在这里,独自回家了,他脚疼,也不想回家,回家可能会挨更大的揍,他想晚一点回家。他废了坐到墙角哪里,嘶哑干涸的嗓子轻轻哼了几句,其实母亲不喜欢他唱歌的,那和他那个父亲一样的职业让她生气,母亲不提父亲,讨厌唱歌,他却很喜欢,唱歌不会饿肚子,那些酒吧里的夫人会喜欢他的歌声,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会赏他几块糕点,这对于他那个从来不关心他的母亲来讲,想起他,可排在酒后面去了。 灰蒙蒙的天,下着绵延不绝的雨,泥土苦涩的味道充斥他的鼻翼,还有一股烟味,是谁……然后,他看见殷红如血的唇瓣吐着烟圈,隔着雾,看不清脸,他紧张的站起来,擦掉身上的水,那人避着他,对着另一头吐了口烟,是一张寡淡冷漠的脸,不笑的面容在看着他,不由自主的,他咽下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