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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波本,你说,我明明给了猫猫优越的生活条件,为什么他还会想绝食啊?”昏暗的酒吧中,利口酒面对着调酒师坐在吧台前,用胳膊支撑着下巴,看着对面具有近乎旖丽面孔的男人展示他娴熟的调酒技术。

    刚刚结束的一单任务,针对了一对研究员夫妻,因为孩子渐渐长大而天真的想靠着之前的成果逃离组织的掌控。波本负责从他们嘴里撬出最近的研究数据,而利口酒则负责最后的清理工作。而他表现出来的对生命的漠视,让哪怕在黑暗中沉浸多年的降谷零依旧感到心惊。

    *

    “差不多了吧?”先是许诺只要交出数据,就可以放他们一家离开,然后再稍微恐吓一下关于拖延可能会造成的结果,事情进行的比降谷零预想的还快的多,采用人体实验而毫无悔意的人,死不足惜。唯一让降谷零无法放下心的,是躲在衣柜里的孩子,在他开枪时,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啜泣。

    无论怎么说,八岁的孩童是无辜的。

    波本的枪口还散发着余温,他举起手中的u盘,向刚进屋的利口酒扬了扬。

    “只是简单的任务而已,波本。”如果不是因为有高额的任务奖励,这种纯粹浪费时间的工作利口酒根本不会参加,抱着自家的猫猫在家里睡觉,摸摸头,挠挠下巴的生活不是更好么。

    “而且,你并没有完全完成吧。”说着,利口酒一步步走向床边的衣柜,站在衣柜门口静静地盯着门间的缝隙。

    波本没有回话,也不敢回话,甚至连攥拳都本能都在克制,逼迫自己放松下来。尝试包庇幼童已经是冒险的行为,他才刚取的代号,组织的信任脆弱的就像一层糯米纸。

    猛然间,利口酒打开衣柜的大门,孩童尖锐的哭声咋响。“啧,吵死了”利口酒单手钳住男孩挣扎的双臂,另一只手从口袋中摸出准备好的胶带往他嘴上缠绕上去。很快绑住了双手双脚,不会比抓一只鸡更难。

    “抱歉,没发现这个孩子是我的失误。”波本盯着在地板上挣扎唔叫的男孩,缓缓抬起手里的枪。

    “不,这个rou猪不用杀死。”

    “不好意思,您说什么?”波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组织有人口贩卖的业务,我说的是,如果他足够聪明且听话的话。”利口酒盯着面前涕泗横流,还不知道自己未来命运的活的rou块。“下下等,他身上的器官也是需要的。”

    波本几乎要窒息,房间内四面八方的空气都在挤压着他,他父母的尸体还在自己两步开外的地方死不瞑目。是自己害了他吗,如果早就把他拉出来,至少,至少枪毙不会有太多的痛苦。

    利口酒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从波本微笑的假面看到崩溃的内里,微风透过开着的门窗拂过波本的额发,让他猛地一激灵。本能的拾起理智,掩埋好不应有的同情,“抱歉抱歉,是我考虑的不太周到。”

    “那这个人就归你处理了,记得把房间的痕迹都处理干净,并且这个男孩的功劳,一半归我。”利口酒没有再看那个男孩一眼,在组织里无法对孩童下手不能说明他是个卧底,也可能是个有基本同理心的正常人。

    想到正常人,利口酒小小嗤笑了一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如果自家的猫没有被自己提走,想必经过卧底过硬的本领和内卷的本领,这会也应该拿到代号了。波本如果是卧底,就有是诸伏同伴的可能。想着波本一时半会出不来,利口酒摸出手机,打开相册开始猫猫睡觉的照片。

    嗯,可爱的,会呼吸的猫猫,高兴起来轻轻啾你的脸侧,大发慈悲的允许你拥抱他,抚摸他的脊背,揉捏他并不光滑的双手。要是不高兴就一句不说的闷在角落,扮演一个在墙角发芽的蘑菇。

    但是猫猫,就算是不高兴都是可爱的,猫这种生物啊,就是让人又爱又恨,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里面已经处理干净了,这个人我先带走处理了。”听到波本的声音,利口酒马上收起手机,冷淡的应声,本来做这些事只是为了增加一点外快,就像打工人加班至少得拿到加班福利一样,只要波本给钱,无论这个孩子是落入地狱,还是被正义的一方拯救,一辈子活在恐惧和仇恨之中,都和他没有关系。

    “等会一起喝杯酒吗?”利口酒打开车门,刚要离开想起了自己还未解决的另一半“任务”,“酒吧,老地方”

    *

    “也许是因为身体不好?”波本将盛着冰块与威士忌的玻璃杯推给吧台对面的人。

    “啊,说的有道理”,利口酒侧倒在吧台上,看着冰块随着自己的戳弄上下起伏的样子,“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因为发现自家的猫猫有可能是条子什么的,就给了一点小小的惩罚。”

    “我真的是很生气很生气,所以拔了他的牙齿,砍断了他的四肢,剪掉了他的舌头,让他再没有办法离开猫笼。”说罢,在波本微缩的瞳孔中,慢慢直起身,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显示相册第一张图案,没有拍到全部的正脸,只有隐约的侧容,模糊的就是最先进的人工智能也无法识别他的样貌,还有被禁锢在床上,扭曲的四肢。

    利口酒将照片展示在波本眼前,满意的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绝望,愤怒,是最容易分辨的情感,几乎不需要努力,就可以听到微笑背后咬紧的牙关,亦或者,利口酒隐晦的瞟了眼吧台内侧波本下垂的手臂——紧攥的,鲜血淋漓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