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不可以欺负我
隔壁女孩叫床的声音太大了。 睡眠敏感又没带安眠药的许沁盯着天花板发呆,陷入了深深的尴尬。 她早就猜到叶子和她哥是恋人关系,孟宴臣这么注重个人隐私的人,怎么会随便把房子租给异性,而且还是只租一间。 她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 从前的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大步往前迈,可是只要一回头,那个人就站在原地,只要她想,他就会张开双臂抱住她。 就算她哭闹撒泼着要离家出走也没关系,就算她把断绝关系说一万遍也没关系,就算她一次又一次地甩开他的手也没关系。 "沁沁,我是哥哥。" 在那个家里,真正愿意毫无要求地疼爱她的,真正无底线地包容她的,真正义无反顾地拥抱她的,也只有那个沉默温柔的哥哥。 原来他不再是那个遗世独立的孟宴臣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早就转过身离开了。 许沁闭上眼睛。 她好像走进了一片繁花盛开的水草地,她踩下去,双脚深深地陷进泥淖里,她转过身,看到一个高挑的背影渐行渐远。 我好像走错了路。 她想,我需要你。 她想,孟宴臣,我现在需要你。 然而她什么都没有做,她很知趣地反锁了房门,试图把那些令人脸红的声音挡在门外。 吃了一罐rou罐头的小猫在男人的脚下打转,孟宴臣从性事上短暂地分神一秒,很快又被下体即将临界的快感拽回。女孩跪在床上,额头贴着他的小腹,灵巧的唇舌裹着他的阳具,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摸到她柔软如绸缎般的长发。于是他把手指插进她的长发里,强迫她吞得更深,随即在射精的前一秒拔出来,把缓缓流出的体液握在自己的手掌里。 "好乖。" 男人用湿巾擦干净手,把裤子的拉链提上,恢复了温和冷淡的体面。而女孩跪坐在床上,长发散乱着,眼角泛着红,像是被蹂躏得很厉害。 "抱你去洗澡好不好?" "……好。" 叶子还沉浸在性爱的余温里,她愣着神被抱到浴缸里,温热的水淋下来,流过她被拍打得红肿的臀部,皮rou上泛起阵阵刺痛。 孟宴臣用数据线打了她。 她想起自己刚才是如何塌着腰跪在床上,如何忍着痛求他轻点打屁股,如何坐在他的胯间扭动腰肢——旖旎动人的温存恩爱在性欲消退后忽然变得很恶心。 那些委屈一点也没有消失,这场粗暴的性事反而是压垮她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坐在浴缸里,眼泪流得很凶。 "……怎么了?" "屁股疼。" "起来我看看。" 叶子起身跪在浴缸里,男人的手摸但她的身后,摸到轻微浮起的伤痕——一道一道细细地叠在一起,控诉着他在兽欲cao纵下的暴虐鞭笞。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克制了,原来女孩子的皮肤这么嫩,稍微用点力就留下印子。 "对不起,"他有点慌张地把人搂在怀里,用手指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打疼了是不是,对不起。" 浴室里的回音很大,她的抽泣声太清晰,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可以欺负我……我是……我是真心喜欢,不可以欺负人……" 嘴上说着经历过就好的人,却说要分手又可怜巴巴地贴上来。 嘴上说着为了满足性需求的人,在zuoai以后向他索求着爱。 孟宴臣在此刻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酸楚和甜蜜,好像偶然捡到了一只小猫咪,刚开始傲娇地不肯靠近,某一天却凑过来打着呼噜亲吻了他的脸颊,他好像看到了幸福的具象——像天上倏然翻滚的云团,轻盈又温柔。 "好。" 他不知道该怎么疼爱她了,好像只有抚摸可以让她平静下来,他沉默着摩挲了她的脊背很久,直到浴缸里的水温变凉才出声。 "我去夜市给你买夜宵吃,好不好?你想吃什么?" "不想吃。" "晚饭只吃了一点点,再吃点垫垫肚子,要不然半夜该饿醒了。" "……不吃。" 他垂下头,说了句好,起身把她从水里捞出来。 抱着她经过走廊的时候,他看到许沁的房间还亮着灯,大约她心情不好,又睡不着了。 人还没哄好,她今晚是一定要闹的,干脆就先买了夜宵回来,至少吃了爱吃的东西,她不会那么难过。 车子停在大学城的夜市外面,十点多正是热闹的时候,空气里弥漫着炸物的油香和甜品的奶味。那些正值青春的女孩子拿着炸串、烤肠和奶茶,叽叽喳喳地从他的车旁经过。 有个烫着韩式大波浪的很像许沁,有个扎着低马尾的又像极了叶子。 孟宴臣有些烦躁地关上车窗,干脆谁也不看。 他把沉甸甸的购物袋放在副驾驶,在回去的路上打开了无线电台,里面正在放《大话西游之月光宝盒》。 " 我一定是太想念晶晶了。" "是啊,你昏倒的时候叫了晶晶这个名字九十八次。" "晶晶是我娘子。" "还有一个名字叫紫霞的你叫了七百八十四次!" "啊?!" 孟宴臣的的脸上因为经典的搞笑桥段浮起一点笑意,很快他想到了些什么,就笑不出来了。 至尊宝爱着紫霞,又爱着晶晶。 他也不知哪个更多一点,只是好像哪个都不愿意割舍,得不到的不愿放弃追逐,得到了的又怕无心伤害。 大概心猿意马是人之常情,爱而不得是世间常事。 孟宴臣伸手按灭了播放键,车内重新恢复沉寂。 路灯在身旁飞速闪过,不过几分钟,他的车就回到了小区里。 他是打开手机才发现十几条消息的。 "人当然都有属于自己的精神花园,里面种着的是得不到的玫瑰,是任何现实中的花朵都无法比拟的完美。我可以理解你的感情,但我不能接受。" "我以为,真正的宝物不会拿出来示人,那可以宣之于口的,无非是在炫耀——炫耀自己曾经拥有的优越,或是炫耀自己苦苦追求的深情。" "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存在呢?就算你比喻我是一只飞蛾,那我也要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一只飞蛾是为了被你收集才存在的,每一只丑陋的昆虫都只为它们自己活着。" 好他妈的文艺,每一句话单挑出来咀嚼都能把人的牙给酸倒,充满了二十来岁文艺青年的煽情和孤傲。 孟宴臣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读出了许多愤怒和倔强的意味,他大概能想象得到,她是如何趴在床上一边擦着鼻涕眼泪一边打字。 "叶子。" 他敲了敲她房间的门。 手机微信叮咚了一声。 "风能进,雨能进,男人不能进。" 孟宴臣回复:"我们再谈一谈。" 她很快回复了他:"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是不会跟你说一句话的,我有权保持沉默。" 他握着手机打字:"买了夜宵,有你爱吃的章鱼小丸子。" "难道一份廉价的章鱼小丸子就能抵消你对我的伤害吗?" "还有辣鸡爪炒年糕。" "难道一份廉价的炒年糕就能抵消你对我的伤害吗?" "还有一杯冰奶茶,生椰,五分糖。" 对方沉默了片刻,回复:"请站在我的房门前大声念出奶茶的名字。" 男人捏着订单的手微微颤抖,那上面的每个字对于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都显得那么难以启齿。他清了清嗓子,敲了敲她的房门: "您好,您点的超嗲胶原生打椰椰五分糖加冰加脆啵啵加谷谷爆珠奶茶到了。" 他听到女孩子闷在被窝里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