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客一玫瑰
政府补的安置房,我一个人占了三层楼。因为地段好,这间略显简陋的屋子从不缺暂住者。 我图清静,一个人住顶层,又把底层拿去出租,中间那层就空着。上一对母女刚退租,又有个年轻女孩给我打电话。 她声音很好听,见了本人我也推翻前不久的定论,承认原来这破地方真有美人。 在家长里短起伏的嘈杂里她不染纤尘,明明是风尘累乏了的模样,却像我娇养的玫瑰,格格不入地,最后却还是要在银色栏杆中垂首。 我笑着问:“要帮忙吗?” 或许是好相貌带来的偏爱早被习惯,又或许是看出我眼睛里深埋的倦冷却恶劣起来,她过分美丽地笑着:“好啊,谢谢。” 她行李不多,站在旁边笑吟吟地看我。说来奇怪,我向来对这种事记不大清,那天她酒红的裙摆却在余光里滞留太久,又留进记忆里。 她忽然问:“您住三楼吗?” 我逆着光瞧她,凭着身高优势俯视美艳少女眼里太容易被捕获的情绪,倏地勾起唇角:“嗯。” “那太好啦,到底有个照应。” 我开玩笑地说:“或许是你照应我,我是生活废物。” 她笑得很开怀,显得天真又妩媚,那双不算上挑的眼睛里淌出一点和日色媲美的亮。 我一向不觉得自己幽默,礼貌性地开口祝她生活愉快,就毫不留恋地转身上楼。 她在我身后说:“第一天就很愉快!” 真是单纯,我冷淡地抿起唇。 * 这附近不止我一栋房子,毕竟是集体安置,又集体对外出租,环境算不上好。 犬吠和女人的骂声交叠,哭泣和男人的怒吼交织。而我沉默地立在其中,好像凭它们偷来一点烟火气。 “姚先生……”漂亮的少年懒在我怀里,像只猫似的抬起下颚,“下次可不可以去我家?” 我伸手抚过他脸侧,动作轻柔又缱绻,说:“没有下次了。” 他哭着下楼的时候和她狭路相逢,应该是瞪了人一眼,又跑下去了。 我适时回头,不出意料地看见她滞在楼梯上,明知故问说:“怎么了?” 她脸色有点苍白,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问:“那是……?” 和我并没有熟到探听隐私的地步,却还是问出了口。她咬着唇等我承认或是沉默,或是顺她心意地撇清。 我放松地倚在墙上,勾起不明的笑意:“不懂事的小孩——来找我?” 她大概见我神色坦然,上了几道台阶,轻声说:“姚先生。” “我浴室坏了,可以借你的一用吗?” 她抬起眼踯躅地看我,勾出一点欲说还休。 我下意识去口袋摸烟,皱起眉又展开流于表面的笑意,点头说:“实在抱歉,我立刻联系水电师傅。你进来客厅等,我去收拾一下。” * 两天后我叼着烟开门,意料中地见到她的脸。 “姚先生,我洗干净了,谢谢。”她唇色红艳,又是一件收腰的红色长裙,秾艳得像窗台上的玫瑰。 我偏过脸吐了口烟,说:“我说过不用还,留下来还是扔了随你。” 那天她没带换洗衣物,拙劣地借来我的浴袍,裹着满身水汽出来。 我没什么心情梅开二度,当时只是低头看书、抽着雪茄。 她大概认为这是少女所能做到的极限,主动献身被冷待,来还东西又被拒绝,耳颊都烧起来,眼圈也红着,要说什么又咽下来,转身跑了。 我倚在门框上,目光没什么焦距地笼着这片沉霭陷成的天,有点烦躁地把烟掐了。 * 我拥着留长发的青年上楼,言语都沉成色欲构陷的网,把他苍白的耳根浸上冷调的绯粉,像某种待售的糕点。 我心情很好地咬上一口,惹得他抓紧我衣襟,又软声问:“一会儿画不画我呀,姚先生。” 喝了酒的缘故,我嗓音低哑,说:“看你表现。” 他瞋了我一眼,人却更紧地贴上来。 我没开灯,让玻璃窗赤裸起来,就着满室丰盈的月光zuoai。 他懂人心意,大张大合又在月色下圣洁如新神,黑色的发盛着晃动的光,呻吟轻飘飘地泄出来。 * 我和她有些日子没见,因为我去了趟首都。 一个月的租期快到了,我微信收到好友验证。大概是通过电话查找的,我点了同意,那边又很快发来消息 “这是本月和下两个月的租金。” “[转账]” 我点了收款,又看到新的消息跳出来: “姚先生不问我是谁吗?” 我回她:“目前只有你一个房客。” 那边半天没动静,我才反应过来这话在少女眼里可以辗转成千百种意味,又想起我们其实不过只知道彼此的姓氏。 我嘲弄地笑了笑,转头应付风情万种的陌生女人的搭讪。 “真可惜,我两点的飞机,”我笑得温和,“下次再会,如果有缘的话。” * 她喝多了,红着眼睛敲我房门。 “我哪里你看不上啊?”她在单薄的秋夜里只穿着丝质睡裙,“还是你对女人没兴趣?” 我语气平淡:“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爱,还是欲?” 她呜咽起来,孤注一掷地踮起脚尖吻我。 我关上门,丝质衣料被轻而易举地推上去时我听到她说:“我不知道……” 我动作不停,脑子却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回答。 我不爱开灯,低头在朦胧里吻她胸部,又隔着三角裤弄到满手腥湿。她的喘息连绵又续断,像初学者用最优良的弦弓泄下的乐音。 她说:“我是第一次……” 我挑起眼睛无声地笑她天真,指尖却极有技巧地带起一声呻吟,低声说:“疼不着你。” 她想听的我都知道,也都不想说。 我信守承诺,后入得缓慢又坚决,开始cao的时候她腿间才淌来一点血,光影里像被我揉烂的蕊心。 这副身体的腰臂比例的确太妙,我脱掉她睡裙,手抚上腰窝时感叹。 称得上是让男人失魂的弧度。 她的腰在进程中塌下去,声音也被顶得走调,只有乳rou在我掌心被肆意玩弄。 腰太细了,我右手抚在她左胸,横过那道狭窄云雪。 我习惯也喜欢在zuoai里,在一个又一个人身上汲来少许实感与温度,在过程中又格外沉默寡言,只是cao弄。 睡过太多人的沙发黏出rou体与皮质的交吻声,弹簧不怀好意地狂欢,和她的呻吟一起探到我的底线。 我向来对叫床很挑剔。 我的手向上捂住她口舌,说:“再叫就把你丢出去。” 她无师自通地咬上我指节,只发出耐人寻味的低哼,在摇晃里破碎又聚合,和月光一起流淌,湿了我一身。 * 我觉得不该和她上床,因为她的租期还有两个月。 烦。我第二天独身在主卧醒过来,在床头摸了根烟,边抽边往客房走。 我一向醒得早,半明的晨光里只能看到她跳进人眼里的樱色rutou。 睡觉太不老实,被子都盖不好。我咬着烟走到床边,伸手要覆上她的胸,想了想又收回手,发出含混不明的一声“啧”。 刚准备走她却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声音又软又轻:“姚先生……” 她看着我,我顺势而为地改了主意,一手夹着烟,一手拉下内裤,问:“知道rujiao吗?” 我上女人不多,顶了天十来个,只能大致推测她是C罩杯。 不算大,也不算太平。 但她rufang形状饱满,颜色又干净好看,细腻肌肤贴上来确实叫人心神驰荡。 这人耳颈也成了樱色,明明昨天晚上主动又放浪,第二天倒找回点处女的羞涩。 我一边猛吸着烟,一边抽插着想。 烟蒂落上雪原,战栗着划分疆界,又因为她聚托的姿势迟迟不落。 我声音哑:“烫个印记要不要?” 她抖了一下,闭上的眼甫一睁开,就只看得见我时隐时现的yinjing,连忙又抬头仰视我,目光痴恋又害怕,说:“我……” “开玩笑。”我嫌刺激不够,抽了出来自己taonong。 她许是愧疚,伸手要帮我,我声音没什么起伏:“用嘴。” * 不好的开头,故事烂透了。 纯情的女孩儿远比男孩儿烦人,我被少妇强行送回来时想。 她站在门前见我从蓝色跑车上下来,丰乳肥臂的女人没熄火,也摇曳着身姿下车绕过来,勾着我脖颈吻得缠绵。 我衬衫解了三粒扣,握着她不安分的手在唇瓣贴合间说: “适可而止,jiejie。” 她娇笑着退开半步,余光看见什么,抛了个媚眼说:“小心应付噢。” 我随意嗯了声就回过身。 应付什么,又不是恋人。 见过我带人回来,没见过我当她的面接吻。 她手里的酒折射出目眩神迷的色泽,好像要往我脸上泼。 我先人一步地扣住她手腕,把那只手连同酒杯拉到眼下,在她手背落下一个吻,漫不经心地抬眼说:“干什么对我念念不忘呢?” 她的脸是苍白与绯粉大块大块的错合,像我前几天画下的天空,动人而脆弱。 她声音细弱,问:“您还记得吗?三年前。” 她絮絮叨叨地说,我不大认真地听,只觉得好笑。多少人口中的爱啊,无来由的炽烈,好像就该把人熔掉似的。 她说三年前她才大二,在首都,恰逢我办画展,那时候我帮她带了路又讲了几幅画,后知后觉地发现我就是那个新锐艺术家。后来到我的故乡来碰运气,竟然真的遇上了。 我听厌了,太多人有这样一套说辞,为了我的脸,我的钱,我的yinjing。 我向来不管真情或是假意,于我也只剩上床或离去两个选择。 我放开手,并不回头地往楼上走,说:“为了我不值得的。” 她说“我知道”。 * 我并没有半分收敛地带人回来,又因为首都的画廊一个多月没再出现。 她退了租,倒没删我的微信。 我们没再联系过。 * 我搂着一半挪威血统的艳丽少年,毫不顾忌地走在街上。 “姚先生?”有女声响起,并不迟疑。 我迟疑地看了看她的脸,勉强想起来有这么个人,却记不起姓氏,只是点了点头。 她五官比当年更明艳,举手投足间终于有床榻积下来的风情。说句女人不爱听的,我大概算是为后来者开路的朴素先驱。 在我的视线里她目光一如多年前,带了纯澈的痴恋,让人啼笑皆非。人总爱在不完全的现实里编织只感动自身的幻梦,一睡不起啊。 “Master……”少年清亮的声线在空气里压不下来,他嘟起唇,像是委屈又像是索吻。 她笑容得体,说:“再会。有点遗憾,您的口味没什么变化呢。” 的确。我并不在意地低头亲了亲身边的少年,笑得浅淡,说:“再见。” 玻璃橱窗中人影浮动,不刺眼的日光下一切都平淡乏味又顺理成章,我和她的影子交叠又分离,只勾出少年的低语: “今晚可以吃甜品吗?我会乖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