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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明白为什么。 月余前,你还觉得那仇恨如梅雨季恼人的野草,除不尽、斩不断,在多少个淅淅沥沥的雨夜饱蘸水露而疯狂蔓延。 再见时,七月的烈日骄阳又成了野草地最好的引燃物,只消一个照面,就叫你心头翻腾起无尽的火海。 可如今一封染着茶香的请帖摊在你案上平和地叙着邀约,那些几成执念的恨意便顷刻散去了——化为了霞,化为了烟,化为了回忆里袁基磨制香料时氤氲的白雾。 袁基那日说的是对的。爱之深,恨之切——你执拗的报复正是眷念在心口盘根错节的证明。在那些荒唐的情事伊始,你也曾在欲海浮沉时伸出手,不为抱紧身上的人,而为攥住眼前袁基一闪而过的光影。 其实你反倒要谢谢他。 若不是袁基那日在军营前点醒了你,若不是他依旧能一拂衣袖就把过往云烟都抹过,无事发生般给你递上请帖,你不知还要沉溺在那恨意里多久。 情与谋为何就不能拆开了看?相知相疑亦可为知己。 他给你做了榜样。 熨帖的墨迹抚平了心头的褶皱,你平静地端笔写下回信,应下前往甘露宫的邀请。 兰桂竹木、蘅芷清芬,清浅的温泉池上浮动着浓白的雾气,叫入目的景致朦胧有如仙境。 你阖眼放松了身子泡在池中,下唇被漫上来的池水浸湿,湿濡里掺着花果香。 有平稳从容的脚步声响起,伴着环佩碰撞的鸣和,似乎还有纱帐被掀起时的风从脸上拂过。 睫毛微颤,睁开眼时,你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那个人。 “殿下,不知水温可还合适?” 袁基的嗓音清浅舒缓,望向你的那双眸子里蓄着微微笑意,偏偏澄澈无辜,仿佛他并没有看到你几乎衣不蔽体的模样。 你从温泉池里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袁基走近。 哗啦的水花落尽后,已经近乎透明的薄衫紧紧地贴合着你身体的每一条曲线,起的是勾勒而不再是蔽体的作用。 春色入眼,袁基的呼吸半分不乱,只是眼里的笑意蓄得更满,连带着眼下的那颗小痣也在雾气里晕染开来。 “殿下现在的模样,让在下想起了瑶台月下的仙子。” 你并没有因为这情意绵绵的赞美而乱了心弦。待走近袁基跟前,你便按着他的胸口,把他推坐到池水边,伸手去抚他在雾气蒸腾里纠缠的额发。 “是么?若论貌美,我倒觉得我不及士纪万分之一。” 你已太久没唤过袁基的字,久违的亲近称呼让袁基有一霎恍神。你的指节上还缠着他微湿的额发,把玩的神情专注,似乎是必然的让袁基想起了那一日。 “殿下曾说过我的眼睛很美。” 即使袁基不提,你也会提。但他先你一步开了口,眸光依旧如月皎洁如水澄澈,仿佛这个“曾经”只是某次寻常的花前月下。 “是啊,可是我现在不想看到它们。” 你随手捡起地上的发带缚住了袁基的眼睛,掌心随着动作贴上了他的眼皮。隔着薄纱,那对好看的眼睛在你手下颤了颤。 袁基没有任何的反抗,甚至微微低下头方便你把发带系牢,好像初生小鹿般乖巧温驯。 浅粉的长发不可避免地垂落到你身上,落下时像张密密麻麻的网,待被你身上的水渍浸透,又成了一条条弯曲的细蛇。 蛇——你觉得此刻袁基看起来才更真切了,方才关于小鹿的想象只是被温泉池水蒸腾出来的幻影。 进来时袁基便已换上了泡浴时的薄衣,其心思明明白白,根本没有遮掩的念头。 你轻而易举地扯开他的纱袍,目光落到他半勃的性器之上,忽然轻笑一声,慢慢地俯下身子。 蒙上双眼之后,袁基只能凭借其他感官去感知你的动作。 耳朵捕捉到了你俯身的衣料磨蹭声,随之而来的是阵阵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完全裸露的欲望之上。 那吐息一阵比一阵凑得更近,敏感的性器被温暖湿润的风吹得隐隐跳动,袁基揣测着你要干什么,不自觉地侧头屏住了呼吸。 你看着那性器在你的注视下慢慢变得硬挺,看着隐伏的青筋慢慢缠上胀大的茎身,看着圆润饱满的guitou凑到你的唇边,前端淌出清透的前液。 你轻笑了一声,突然直起身子,全程没有碰到那兴奋的茎身半点。你只是淡淡看着它翘立着,看着它因为你突如其来离去的动作可怜地轻晃了一下。 袁基的唇微微张开,如果此时他能睁开眼睛,那双眼里一定罕见地浮现了茫然。 你想象着袁基无措时那双眼睛会是什么模样,伸手狠狠攥住了那根茎柱,在听到袁基轻“嘶”一声后加上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taonong起来。 不紧不慢。 比起纾解,你更像是在心不在焉地把玩袁基因为欲望涨得发紫的性器。你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掌心摩挲着这性具上狰狞的青筋,存了心要用掌心的软rou把几乎快撑破rou膜的青筋按回去。偶尔兴致好了,你就加快速度双手上下摩擦;玩得累了,就用了力把手里的玩意儿攥紧,松开,再攥紧,再松开。 视觉被剥夺后身下的感觉本就更加敏感,哪里经得起你这样不上不下的把玩。有时候你taonong得认真,便能听到头顶难耐的低低喘气;有时候你狠了心把指甲嵌进guitou顶端的小孔,又能听到袁基闷哼一声,撑住身子的手颤抖着把衣角绞得极紧。 待你终于觉得手酸,一把放开袁基那被折磨得发紫发胀的性器,袁基的全身已经变得透湿,薄若无物的轻纱黏在白玉般的肌肤之上,和从池中出来的你并无差别。 你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那被发带缚住的眼睛,入手的触感也是湿的。不知是因为这温泉池的雾气蒸腾,还是袁基刚刚被刺激得流了泪。 即使被玩到这种程度,袁基也没有要你停下,更没有主动去把发带摘下。 他知道你的举动带了什么意思。 身后是烟雾缭绕的汤池,身前是茶烟般如梦似幻的公子,你忽有有了如坠云端的不真切,一把攥住袁基的衣领,扯着他用力地往后仰倒—— 四溅的水花将你们托起,你用力揽住了袁基的脖颈将他勾到眼前。 顺着力道,袁基薄软的唇凑得那样近。你偏头靠到了他的肩上,错开这个水到渠成的吻。 待你们在水中稳住身形,已是你双腿用力缠紧袁基的腰,他稳稳地托住你的臀部的姿势。 水流带走了你们身上最后的薄纱,你将赤裸的自己狠狠按进袁基的怀里,低头看清了水中二人紧密相贴的性器,沉身坐了下去。 借着水势,袁基的性器入得极其顺利。坚硬的rou刃破开娇嫩的花瓣,毫无阻碍地一路蹭过柔软的内壁,直直抵到花心。 今夜的第一声呻吟顺理成章地从你的口中泻出,水汽模糊了视线,叫你仿佛隔着衣带看到了袁基眼下的那颗小痣——那颗小痣在雾气里晕染得更开了,像一滴融入水池的墨,像此刻被xue中性器烫得融化的你。 袁基凑到你耳边轻叹了一声,呢喃的是你的名字。恍惚间你感觉你们又回到了从前——在骗局被戳穿前你们欢爱过不知几何,袁基也是这样,在情浓时会唤你的名字,低低如梦中絮语,而非叫你“殿下”。 过往的鱼水之欢与此刻袁基平稳却用力的穿凿交杂,铺天盖地的水汽笼罩下来,叫你分不清花xue里酥软的快感是来自臆想还是现实。只有用了力,把手中能确认存在的宽阔背部抱得更紧,把xue中进进出出的guntang性器夹得更紧,叫臆想也融入你的身体中来。 你爽得颤抖,但并不影响袁基把你抱得极稳。哪怕借助了水的浮力,长久托举着人的姿势也不轻松。你抚过他小臂绷紧的肌rou,莫名就想到了难怪他能站在南山射断北山的松枝。 嗓子里还没冒出的呻吟变成了嗤笑,下一刻,你如水蛇般用力贴上了袁基的胸膛,揽着他的后颈交换了一个湿漉漉的、guntang的吻。 袁基顿了顿,突然猛地将你抵到池壁上,抵着白玉的池沿一下比一下顶弄得更狠。糜艳的rou花被用力地捣烂,溅出甜腻的花汁。花汁顺着二人性器交合之处淌了下来,很快混入了满池春水,再分辨不清。 方才被池水泡得温和的性事霎时变了味,过电般的舒爽从花心传遍全身,意识混沌间你感觉自己应是已经去了一次,可花xue抽搐的同时总有池水顺着性器抽插的动作冲入甬道,温热的水液将xue里的软rou泡得发胀,你也拿不准这种又酸又软又被抚慰到的是什么感觉了。 在这般激烈的性事里,袁基缠在眼上的发带到底掉落下来,随着流动的池水漂荡远去。 你一下对上那双眸子。也许是因为在黑暗里待了太久,往常总被茶烟笼罩的眸子看上去明亮万分,清清楚楚地倒映着你被热气熏得通红的脸。 这目光倒是你从未见过的,你摩挲着袁基眼角的那颗小痣——和你想象中一样,它看起来像是一抹就要化开了。 一滴水珠从袁基的睫毛上坠下来,划过那颗小痣,最后沾湿你的指尖。你终于放弃把那点墨色擦掉,腾出手去抱他,将自己柔软的双乳紧紧贴上袁基的胸膛。 抱得更紧,也让他入得更深。 不知为何,最后袁基低喘着尽数射在你的花xue深处时你反而出神了,仰头望着无风自动的乳白纱帐缓慢地眨眼睛。 你想起来你来甘露宫前答应自己的事——在这泉池内,你们可以是耳鬓厮磨的情人;出了这甘露宫,你们还是广陵的殿下,袁氏的长公子,可以交好,也随时可以背叛。 你以为自己会疼,可发现此刻自己的心头却泛不起半点波澜。 相知相疑。你反复地嚼着这四个字,在袁基把你托出水面后俯身望着他清浅一笑,又和他交换了一个一触即分的吻。 袁基取来一袭貂襜将你裹好抱起,动作熟稔一如往常。你也累了,任由他体贴入微地照顾,阖眼放纵自己沉溺梦乡。 待已帮你收拾好,袁基装着没看到门口那片飘晃的衣袂,俯身在已入睡的你额上留下温柔一吻。 而那人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此地,只怕没有人比袁基更明白。 袁绍再没有比此刻更痛恨过自己的聪明。 几乎是在门旁听到那熟悉的甜腻呻吟的同时,他就明白了长兄为何会唤他前来,顺带着明白了一连串他想不明白的事。 比如你为什么要假扮侍女来到袁家,比如你为什么要缠着他,缠着袁术,又毫不留恋地转身便走。 温泉池氤氲的白雾透过半掩的门鬼魅般飘来,热汽化为无形的绳一条一条缠到袁绍颈间,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自虐般站在门口没有动。门内隐隐约约的暧昧喘息片刻未停,掺在温度灼人的热汽里一道传来,寸寸灼烧心脏。 也许是因为隔了扇门——那道熟悉的声线听起来与袁绍记忆中又有所不同。 袁绍记得你在床笫之间并不喜欢掩饰rou欲之欢,想被揉哪儿就会直接拉着他的手去摸,被顶到敏感处时会攀紧他的背哭得像发春情时的猫。 可现在袁绍明显能听出你在克制自己的呻吟,一声声呜咽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细软微弱,袁绍甚至能想象出你是如何把自己的下唇咬得发肿,也红着眼角不肯发出yin靡的声线来。 袁绍不知道这算什么,在心上人面前独有的羞赧吗? 他闭上眼仰起了头,喉结滚动了下,还是扯下衣带放出了自己并未勃起的性器。 袁绍撸动性器的动作又急又狠,掌心的薄茧剐蹭过泛红的rou身,蹭到guitou时用力收缩虎口,野蛮地唤醒了自己的性欲。 不要听,不要看。他闭着眼回忆那些个细雨缠绵的午后,回忆你因为天寒轻颤着往他怀里蹭,回忆你支着下巴拨弄花瓣的侧颜,回忆你在书房里替他磨墨的纤纤素手。 “公子的字真好看,宛若游龙惊凤。” 记忆里打捞起的没有一段是被欲望磨缠的欢好,袁绍借着这一幕幕清白的欢喜去抵御门内咿咿呀呀的春情,自证着自己狼狈的爱意和惨痛的结局。 想的是你笑起来时潋滟的眼波,指甲却擦着茎身刮出一道渗血的痕。可是不能停,不能手下留情,一旦大脑没有被回忆和痛意占据,门内的暧昧声响便会无孔不入,更折磨得他要疯。 过量的痛意压抑了自慰本该有的快感,直到温泉池内的温存已近阑珊,袁绍才逼着自己射了出来。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麝香,好在总算盖过了温泉池的味道。 他自然也看到了袁基留给你的那一个吻。 待袁基抱着你走到门口时,那处已空无一人了。袁基垂下眼睑,面上没有半点波动。 袁绍走得很从容,原本溅到地上的白浊也已被拭去,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袁绍,这里是我的客房,而我是广陵王。” 你皱眉看着深夜闯入的不速之客,幽幽烛火下你的面部线条比平日看上去更要冷硬几分。 袁绍并未因为你明显的逐客令而止步,垂眸定定地看着你不语,将你圈在他与床榻之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你一样,都是受了袁基的点拨,才明白了一些事。 ——比如想要的,就该自己去争取。 “殿下。” 袁绍的手碰上你耳后的肌肤,指侧因为久违的温暖触感而微颤,吐出口的话语却饱含权衡算计。 你的瞳孔微微张大,没料到袁绍会说出那么诱人的条件。如果虚无缥缈的情感在他这儿能成为衡量商品价值的等价物,你不介意挥霍些情意。 幽阁帐暖,广陵王温柔地攀上对面人时却只想着钱货两讫。 你以为袁绍会压着你做得特别猛。毕竟你当时不告而别,再次出现是要他的兵马,第三次又是在甘露宫和他的兄长恩爱纠缠——不知为何,你总觉得他是知道了的。 可他没有。 绵密的吻缱绻而温柔,袁绍趁着换气的间隙褪下你的寝衣,扶着你圆润的肩头将你缓缓放入柔软的床榻。 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见你满身未消退的红痕,袁绍却视若无睹,亲吻时既不刻意避开那些痕迹,也不存心去用自己留下的红痕将其掩盖。 你没有多良善的心,但本质上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心中叹了口气,双腿将袁绍的腰缠得更紧。 袁绍停了停,和以往的每一场床事一样去吻你的眼睛,然后耐心地探手去帮你扩张。 虽然已经很久没做了,指节却还记得xue中软rou的触感。怎样搅动,怎样磨蹭,袁绍熟稔万分。温热的rou壁也认出了曾经的常客,讨好地贴上去包裹手指细细含吮。 袁基就是在这是推开了你的房门的。 夜闯贵客的卧房怎么也不像是温润守礼的长公子会做出来的事,更何况他推门前甚至没有问你一声“方便与否”,像是料到了室内会是何等景象。 他确实没有惊讶,门一开一合就又将暧昧的水渍声关在了室内。 袁基平静地与你对视——你纤细的身子被袁绍赤裸的上身完全遮盖,只剩下那张被情欲蒸得粉红的脸,蹭在袁绍的肩胛处,潋滟的眼波里映着他的影子。 许是兄弟之间的血脉感应,即使不回身袁绍也知道身后站着的是谁。 袁绍早便想好了不放手,总有些东西是他能争来的。可当袁基真真切切站在了他身后,没来由的恐慌还是攫住了他的心脏。他下意识地收紧了环在你腰间的手。 “本初,你弄疼她了。” 袁基的语调平淡如春雨煎茶,你却莫名从里面听出了怒意。 看着袁基慢条斯理地将衣带解开,滑手任件件衣料落下,你意识到他竟是想要加入这场荒唐的情事。 于是本该是场交易的情事变了质。你依旧整个人埋在袁绍的怀里,却被袁基扳过脸吻得深入,唇舌搅动间发出啧啧的水渍声,二人分离时唇瓣间还牵着几根yin靡的银丝。 袁绍沉默着接受了自己的交易变成了三人行,只是固执地要比袁基早一步品尝花果。他的茎身贴着因为扩张已经湿透的花瓣蹭了蹭,一气呵成地整根捅了进去。早已彼此熟悉的性器紧密交合,好比如鱼得水,顺着二人身姿起伏的动作开始互相抚慰。 相比之下袁基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沾了你前面的蜜液温柔地去按摩你后边的菊xue,在xue口逐渐变得松软后换上将食指换成戴着扳玉的大拇指。 冰凉温润的玉质品陷入敏感的xue道,冷热相触、软硬相抵的奇异体感叫你浑身哆嗦了一下,偏偏咬牙不出声。 好在袁基并没有存心要戏弄你,不多时后庭的玉环就被抽了出来,取而代之的是等待已久的guntang性器。rou贴rou,同样过高的体温让你觉得安心。 虽说不是第一次做了,刚进入时后面的甬道还是有些滞涩。袁基并没有急着完全顶进去,而是耐心地顺着袁绍cao弄你的节奏,借惯性让你的后xue主动把他的东西一点一点吃下去。 你大口呼吸着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好适应埋在你体内的两根将你完全塞满的rou刃。眼角因为饱胀感渗出了泪,袁绍又忍不住去吻你雾蒙蒙的眼睛。袁基就这样若有所思地看着袁绍的动作,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游移到了那对丰满的乳峰之上。 同样的场景在很久以前就曾出现。你突然想起那个雨丝绵密的午后,想起那张床榻上的另一个人,想起他情动时吻你的热烈。 你触电般整个人震颤了一下,赶忙将吻过你眼睛就打算退回去的袁绍勾下来,用力地吻上他的唇。 袁基的眼底滑过一丝暗沉的光,顶弄抽插的速度不动声色地加快了。 昏沉夜色里,三人各自幽暗的心事盘根错节,根系重重交叠,踞占了每个人的心脏。 你不曾觉得那日的刀光剑影算得上是背叛,最多不过是兵家的一点小小计谋。 可此刻和袁基袁绍做着曾与那人也做过的事,负罪感却一下子如水漫金山,一个浪潮就将你吞没。 你们是共犯。杀人不诛心,现在……才诛心。 你突然庆幸自己杀了袁术。 没注意到指甲究竟是嵌入了谁的肌肤,反正换来的结果一样:袁基和袁绍都变猛了攻势。你顺着情欲的波涛起起伏伏,任由二人将你的身子颠来倒去地摆弄,只希望心头的火能更旺些,好烧干这无端无据的回忆和歉疚。 “殿下。” “殿下。” 两道不同的声线在耳畔同时响起,缠绵的气息织成交错难分的网,将你牢牢缚住。 你颤着身子去承受xue道里仿佛要将你灌满的guntangjingye,沦为共犯的实感更加清晰。 是共犯也是同谋,是同样可以称得上一句卑劣的灵魂。无论此后有再多的阴谋算计,你们的命运早就如盘根错节的树根,无法彼此剥离,只能密不可分。 袁术个人番外?翎羽 你其实不太常想起袁术了。 生逢乱世,尔虞我诈、阳奉阴违是各方势力的常态,你深信自己不过是善加利用了自身优势,将那些纷纷扰扰的交集看作一场博弈。 更何况,在这世道,你见过易子而食的惨剧,也见过尸山血海的灾难。那一抹溅上额角的温热血液,甚至不配成为你的梦魇。 在你前方的是荆棘从生的茫茫之路,你急着前驱,分不出精力去回忆过往缥缈的情思。 除了那一天。 逢着节日,袁氏的长公子和二公子都往绣衣楼送了礼。袁氏四世三公,自然出手阔绰,几大箱的珍奇绮罗堆在院子里,女孩子们都被吸引来了看。 即使没有小厮将二位公子的礼品分两边整整齐齐地码开来,你也能大致分辨出这些礼哪些是袁基送的,哪些袁绍所出。 也许是刻意存了不让自己的礼和另一人混起来的心思,他们送的东西都带着自己独有的品味,无论是袁基的名贵香料,还是袁绍的月灰罗缎。 可有一箱东西,你实在看不出是谁送的,便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小厮有条不紊地将礼品分类。 那箱东西被留到了最后,小厮反反复复看过手里的单子,又仔仔细细地摸索了一遍箱体,挠挠头发,愣在了原地。 单子上没有这箱东西,箱体上也没有袁家长公子或二公子的标记。 “你回去吧,我知道这是谁送的。” 小厮舒了一口气,向你行礼告退。 你走近那个寥落地单独立在两排礼品中间的箱子,垂眸看着那一箱明艳的蓝色绸缎,许久,伸出手翻了翻。 整箱蓝色的涡旋在你的手下涌动,随着你手的动作,一支艳丽的翎羽从涡旋深处浮现。 那是一支孔雀翎羽,细软的墨绿上以浅褐为底,画着一只蓝色眼睛。 孔雀是异域珍禽,这样一支漂亮的翎羽在中原也算少见,你将那支翎羽拾起,指腹蹭过柔顺的明艳羽毛。 像丝绸,又美又脆弱。 你将翎羽收入袖中,命下人将其他礼品都收起来。 你本想将此事轻轻揭过,就此不提,可偏巧今日午后又下了雨。雨丝透过半开的窗扉斜飞进来,打湿了你搁在案几上的孔雀翎羽。 将翎羽拾起时水珠顺着羽柄一路滑入你的衣袖,凉意打湿温热的手腕,你控制不住地轻轻颤了颤。 这就是你为什么反感雨天:雨丝连绵时人的神经总容易变得敏感,连带着平日牢固的心防也被水汽腐蚀脆弱起来,叫你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一些平日不会想起的东西。 你回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躺着的是枚淡蓝宫绦。 那日袁绍把宫绦递给你时,你看着他伸出的那只手没有动作,淡淡地问他在想什么。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与袁术并无不同。如果长兄选的是他,现在我也不会再站在这里。” “所以你现在这算什么,怜悯他,还是愧疚?” “也许是物伤其类。”袁绍的手依旧固执地伸向你,“也许,只是想给长兄找点麻烦。” 你收下了那枚宫绦——那曾是袁术的贴身饰品。收下时只是不想和袁绍起争执,等带回了绣衣楼,你摩挲着那细软的穗带出神片刻,还是没有把东西扔掉,而是拿了一个盒子收起来。 也只是收起来。后来你再没有打开过那个盒子一次。 今日的那箱绸缎——明艳的蓝,不会是袁基或袁绍喜欢的东西,但却是袁术偏爱的颜色。 他总是那般骄傲恣肆,为人如此,穿衣打扮亦如此,定要自己成为人群中最明晃晃的那一个。 只是这样的骄纵轻狂不适用于乱世:你总能轻而易举地摸出他的脾性,猜透他的心思,最后选了他下手,或许也有这样的考量。 至于他说的那一颗真心,你倒不觉得太遗憾。 这样的世道,真心难求,更难守。如果不是在刀尖抵住脆弱的喉管时袁术亦没有挣扎,你也不敢信他的真心;而要验他的真心就得让刀器划破喉管,这本就是无法两全的局。 有时候,在和袁基与袁绍紧紧纠缠之时,你会分神去想这究竟是爱,还是欲,还是谋。 或许都有。人心繁杂,多种渴求自可盘根错节。 你只知道袁术那夜吻你时给的东西是真的:因为太真而你不敢要,要不起。 对于袁基而言,袁术这个名字像是被彻底抹去了。他从不在你面前提及他还有一个三弟,每每话题拐到袁术附近也能微妙避开。 想来袁绍也是想忘记的,可比起袁基他还差了些火候,又或者说他比袁基在你们之间的关系里更患得患失。他相信你与袁基之间有情,却拿不准你对他除了利,还有没有别的所求。 最疯的一次,他在床笫之间突然打开了话匣子,明明还在抱着你平稳律动,叙叙的却都是袁术。 袁绍说,明明袁基和袁术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却觉得他和袁术的联系更深。从性格到所求都一样,所以才会起争执。 袁术死了,血rou滋养的是他;可双生花的根系从生到死都是同用的,他不像是从二选一的赌局里赢了,而像是连带着袁术的那一份才能支撑自己活下去。 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沉默着拽紧袁绍的发稳定自己的身形。人已经死了,被你们一起害死的。 你无意识地揉捻了一下手里的长发,突然意识到这个习惯是从和袁术一起时养成的。 你喜欢拽他的小辫子。 孔雀翎羽被放入了盒中,和淡蓝的宫绦一起,静等着你再次合上盒盖,封起被雨水滋生的回忆。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礼品里会多出那一箱一看就是袁术喜好的明艳绸缎来。但既然已经多了,你就只当是袁术在向你要一个结果,要你好歹想起他一次,而不是沿途路过就不再回首。 你觉得袁术就像这一支孔雀翎羽,是孔雀身上最美丽的羽毛,生在孔雀最明显也最容易受伤的地方,光彩夺目也纤细脆弱。 孔雀翎羽值得被爱,可如果爱了,难免要在它残败时伤怀。你不做亏本买卖。 时间已然不容你再想更多,你把盒子重新盖上,让那支孔雀翎羽陪宫绦再度陷入黑暗,连同已经收拾妥帖的回忆一起封好。 雨停了,又到了该往前走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