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书迷正在阅读:他有一个秘密(新神榜沉戬)、他是瑰宝(虫母穹,all穹,雷慎入)、原神mob艹哭瑟瑟正太、心软真该死、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大邢王朝(sm调教文)、【封神/殷寿all】恶主的诗篇、【剑网三/明佛】驯妖、大邢王朝(sp )、【兄弟战争】朝日奈旬阳
千渠这边收到青崖书院怒气冲天的质问时,原本正在掘地三尺地找他们丢失的宋潜机和酒壶。 气喘吁吁的孟河泽和灰头土脸的纪辰同时接到传信,在门口狭路相逢,像两只斗鸡一样梗着脖子互瞪。 “都是你酿的好酒。”孟河泽冷笑。 纪辰不甘示弱。 “如果不是你拿错了杯子,宋师兄又怎会误喝到酒!” 两人同时长长地哼了一声。 “回头再与你算账!” 屋门轰然洞开。 一群长衫宽袍的儒生大步走来,怒目冒火,手里还拿着法器。 来者不善。 孟河泽、纪辰顿时警觉。 青崖书院的头领着紫衫,外裹一件大裘,气势汹汹,正是总跟在子夜文殊身边的梓墨。 “你们的帐,等下再算。”梓墨阴恻恻地说。 他伸出手,旁边立刻有青崖学子呈上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珠。 是留影珠。 孟河泽心头闪过不妙预感。 地冻天寒,风过雪积,入目尽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唯有宋潜机前年栽的几棵红梅尚存一抹艳色。 梓墨给留影珠注入灵力。 比影像先出现的是一阵畅快大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孟河泽和纪辰同时眉头一跳。 这声音当真是太过熟悉,只要闻得,脑中就已然出现了那个人的样子。 留影珠幽幽的光映到半空中。 里是雪,外也是雪。 唯有人是不一样的。 夜风飒飒,有人脚踩飞剑,似一道流星划过灰白的天边。 纪辰定睛一看,不由呆了一下。 “这、这不是我寄放在宋师兄那里的飞剑吗?” 孟河泽转过头瞪他。 但现在的问题显然不是宋潜机拿了谁的飞剑。 “原来是纪辰道友的飞剑。” 梓墨呵呵冷笑,阴阳怪气。 “怪不得能‘银刃照白雪,飒沓如流星。乘夜夺人走,千里不留行。[1]’” 他扭头对自己身后的青崖书生说。 “赶紧记下,这就是千渠的强盗作风。” 纪辰勃然大怒。 “你们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 孟河泽的目光也转了过来。 纪辰自觉身在千渠大本营,挺直腰板,无所畏惧,便模仿梓墨的语气,大声呛了回去。 “原来这就是青崖的做客之道吗!” 他嘴角一撇。 “你们子夜院监难道没教过你们,到了别人的地盘就要夹着尾——慎言的道理吗?” 本来想说夹着尾巴做人,可转念一想子夜文殊大概也说不出这种粗俗之语,他没说过,打击力度就不够。 纪辰抱着胸,本想得意洋洋等对面的书生骂回来,可却看到梓墨脸色霎时就是一白。 不对吧? 他纳闷地想。 子夜文殊在青崖书院威力真就这么大? 孟河泽已经站直身子,做好了拔剑的准备。 梓墨闭闭眼,深吸口气。 莫气、莫气,现下还需千渠这伙人帮忙找到宋潜机那个死缠烂打的无赖。 没让箐斋来,而让他过来,就是因为他至少能稍微压抑一下自己的怒气。 虽然他其实并不想克制。 梓墨指向留影珠。 “仔细看着。”他语气阴森。 “是你们的宋潜机强行——掳走了子夜师兄。” 纪辰惊愕,张大了嘴。 孟河泽暗道,其实他刚才就看到宋师兄怀里还抱了个一身黑的人。 但没想到会是子夜文殊。 孟河泽一直都知道宋师兄待青崖院监极为特别,时不时就要寄信去撩拨一番不说,收获季还要特意给青崖书院多送一份土产。 只是、只是—— 我都没被宋师兄那么温柔地揽在怀里过。 心中五味杂陈,孟河泽酸溜溜地想。 而他们居然还会时不时地含情脉脉低头对视……早知如此,当年华微山上,就不该放师兄去招惹子夜文殊。 这下麻烦找上门了! “不对啊。”纪辰忽然出声。 “你们子夜院监怎么可能这么老老实实被我们师兄搂在怀里!” 他镇定自若地说。 “我合理怀疑你们是在故意碰瓷!” 夜深,风止,天地只余雪落声。 梓墨面无表情盯着他。 于是纪辰也沉着冷静地回视。 “傻子。”孟河泽传音嗤笑,在纪辰反应过来发怒前,便立刻转头接着对梓墨说。 “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 他淡淡道。 “我们都知道,师兄不可能对你们院监怎么样。” …… 雪未停时,宋潜机已落到了地上。 他把飞剑收起来,背着雪刃刀,一手拎酒,一手抱人,咯吱咯吱踩着满地白雪往前走。 方才天上子夜文殊奋力挣扎差点掉下去,他便又补了一张符咒。现下对方闹腾半天终于没力气了,自然就只能老老实实被他拥在怀里,做个安静负重。 宋潜机的脸很红,是烈酒熏出来的温度。 而此刻他的心口也很热,却自觉是被青崖院监的体温暖的。 对方的目光就像磨利的刀子一样冷飕飕地飞过来,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也带着隐隐愠怒。 但宋潜机却浑不在乎,甚至还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表情。 死人脸不是死人脸了。 这可比什么都有趣。 这个黑白分明的人眼里终于多出了点其他颜色。 一些更鲜亮的、生机勃勃的东西。 宋潜机的脑袋晕晕乎乎,眼前的世界一会儿是五彩斑斓百花盛开,一会儿又是皑皑白雪举目茫茫。他好像看到了千渠翻滚的金浪,沉甸甸的果实压弯枝头,也看到了擎天树大厦将倾,天河倒灌,地动山摇。 仿若既是前世历经磨难,高踞天外天,有绝世佳人相伴左右的百战不死宋潜机,也是今生坐拥万亩良田,丰源硕果,被数数人追随推崇,乘雪夜奔会佳人的千渠之主宋潜机。 于是只能叹神游太虚,不知今朝何夕。 “佳人”子夜文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宋潜机。 今晚发生的一切事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世人常道,青崖院监子夜文殊万众楷模,宛如规矩化身,一言一行皆如标尺,永不犯错。 他要守规矩,讲原则,所以行事必有理。做错事,不如不做。 但宋潜机不一样。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子夜文殊有时会想。 做事总是没有章法,也不讲道理。 明明剑术高绝,却当了自己的剑。 明明声名俱佳,却视名誉如无物。 明明从未被他假以颜色,却要一次又一次死皮赖脸缠上来,笑得明目张胆,坚持不懈,不肯罢休。 无理的人,无理的事。 忽然想到每逢挂果时节,对方差人送信送土产不够,还必会千里迢迢不辞辛劳地亲自从千渠跑来看他腌菜,子夜文殊便少见地感到了困惑和茫然。 他现在被宋潜机半抱在怀里,抬眼只能看到对方的下颌。 子夜文殊突然发现,他似乎从未明白过对方究竟在想什么。 宋潜机在想什么呢? 千渠之主抓着酒壶,眼神毫无焦点地凝视着半空一片悠悠飘落的雪花,心里却在想,如果是用自己送去给子夜文殊的水果酿的,这酒必定会更淳更香。 毕竟能被他挑中的,必须都得是种在最肥沃的土地上、受到最精心的照料、并在不死泉的浇灌下,最好的树上结的最甜的果。 宋潜机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一定要挑最好的给子夜文殊,但管它呢,毕竟他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种地开心,给子夜文殊送土产开心。 甚至子夜文殊皱着眉头说他“无理”的时候也开心。 这就够了。 做事非要那么多理由干什么。 就像这次他夜闯青崖邀人共饮,又拍拍屁股带走了人家院监,不过一时兴起罢了,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言。 宋潜机停下脚步,偏过头,垂眼看向怀里的人。 黑色的衣服,却落了一身白雪。 黑是黑,白是白。 就连眼睛也是黑白分明的。 正如对方所坚守的那些劳什子清规戒律。 宋潜机有时候会想,上辈子如果子夜文殊死得没有那么早,活得长一些,再长一些,他的结局会不会有那么一丁点的不一样。 天之骄子和泥腿子的故事会不会继续延续。 名门正派说话,当然就要算话。 今夜他还上自己欠的美酒,而对方又该还他什么东西? “子夜文殊啊子夜文殊。” 宋潜机自言自语。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