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你是不是在发烧

    “我也这么觉得。”

    闻双出来就听到江述夸“闻小姐的才能魄力”和对她们的美好祝愿，一时觉得被销售部和开发部对骂出来的火气都消了不少，愉快地接受了江述的恭维。

    沙发的方向背对书房，江述和喻北辰都没注意到闻双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闻双走到江述面前抬手摸了摸江述耳后泛红的皮肤，低声说：“以后当面夸，我心情好指不定就不折腾你了。”

    江述习惯了闻双时不时的小动作，搭了一下闻双手腕，示意她旁边有她朋友。

    喻北辰第一次在闻双这儿感觉自己居然有点发亮，这个兼职厨师的床伴可真了不得，尚云深明争暗斗七八年、硬饭男当面表白都没做到的事让他第一次跟她见面就做到了。

    闻双跟喻北辰那是能坐同一个浴缸洗澡的关系，怎么可能在意喻北辰看她调戏跟自己上床的男人，何况她这次可不是为了逗江述，她反手握住了江述冰冷粘腻的手掌，皱了下眉，说：“你是不是在发烧？”

    喻北辰听清了这句话，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这个她觉得气质有点阴郁的男人其实是脸色不太好，一时有些诧异，柚子从小到大会刻意在生活中保持顿感，她自认是个在细节上面敏锐得多的人都没看出来面前跟她从容交锋的男人有什么不对，柚子居然发现了，她一时怀疑江述可能刚才在柚子面前进行一场她没看到的表演。

    她静静看戏，这种情况尚云深那白茶婊肯定会露出假到恶心的笑说什么“啊，谢谢又又，我还以为是跟北辰聊得太开心才觉得有点热。”至于秦锻那种低段位的硬饭男，大概只会自以为很帅很坚强地说“没有。”

    江述给闻双看了手腕上检测仪数据，证明：“还好，应该是穿得有点多了。”

    他今天早上注射了药剂，定期注射的药是比较强效的稳定剂，但因为药效强，偶尔会有一些副作用，跟他身体状态有关系，像是闻双曾经给他过生日那天，就是因为那阵子过于劳累免疫力下降，注射药剂之后导致发烧。现在可能因为身体没恢复，也可能因为药剂里含有的一些精神类药物成分会加剧抑郁情绪，注射完之后他一直有些不适，但并没有到难以忍受的程度。

    闻双直接弯腰跟江述贴了下额头，看着江述有点迟钝地眨了眨眼，命令道：“我现在会还没开完，你先自己吃药去休息。”

    江述松开闻双的手扯了张湿巾给她擦了擦，“我吃了药，可能有一点副作用，很快就好了。”

    “北辰对这儿比你熟，不用你陪。”

    闻双想起来了，把医疗机器人叫了过来。

    江述看懂了闻双的谴责，解释道：“我有点困，怕现在睡了晚上失眠，就找喻小姐了解了一些你的事。”

    发光发热听不懂只是吃饱了的喻北辰突然有点体会到了一点尚云深那时候疯狂吃她醋的酸味，一时有点想笑又有点感概，开了口：“是我拉着他聊天的，抱歉啊，柚子，我不知道他不舒服。”

    闻双白了那边的戏精一眼，说：“那就来给我当会议助理。”

    喻北辰摇头摇得起飞，连连拒绝：“那可不行，我现在充其量只是个咨询顾问，怎么能参加你们公司的内部会议。让你的床伴多兼个职吧。”

    闻双替江述回答：“他兼职够多了，再加就要辞主业了。”

    江述毫不怀疑这两位演起相声来能讲三天三夜，插了个空提醒说：“闻小姐，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开会？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闻双看了眼时间，她刚才对那帮拿钱吵架的经理们说的：“吃饭加午休，一个小时。回来的时候要听到你们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和解决方案。”

    “以后想知道关于我的事还是直接来问我吧，我收费贵，但知道得多。”她在跑过来的医疗机器人屏幕上点了两下，拿了一板两颗的胶囊递给江述，说：

    江述再次领教了闻小姐的记忆力和报复心，没有问闻双给的什么，直接吞了下去。

    闻双低头在江述耳边说：“闻氏新开发的特效止痛药，试药费晚上给你。”

    江述不想发表意见，反正无论“收钱”还是“给钱”都是闻双说得算。

    “先吃饭吧。”

    今天上午闻双问喻北辰要吃什么的时候，喻北辰可能以为是闻家的厨师做，洋洋洒洒钦点了十七八道菜，最后在她的胁迫下选了三样，不出意外就是她报给江述的出国回来必吃“老三样”。

    现在就摆在了喻北辰面前，大部分时候她们吃什么，对食物的要求就是干净卫生的喻北辰都是随闻双挑，在吃的方面闻双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喻北辰非常真心实意地对闻双夸道：“今天的菜很好吃。”

    闻双看着旁边的江述，示意这时候应该厨师发言。

    江述看得出喻北辰，或者闻双的朋友们对他的不喜，没直接表现出轻蔑或反感大概已经是做足了表面功夫，但闻双似乎不想只有这种刻意的自然，他看懂了闻双的眼神，只能礼貌性地说：“谢谢。”

    闻双挑眉，一脸不满地抱怨：“他吃完早饭就在准备这顿午饭，中间还练习了两三次，比给我做饭用心多了。”

    她还帮忙打下手了，不过江述大概是嫌她碍事又赶不走她，还要被她偷袭，最后终于给她找个了选择餐具的活，对她的控诉和要求精神赔偿的解释是：“这些菜用的配菜调料很多，我这种新手很难做得能入口，如果闻小姐你能保证不碰，也完全不在意你朋友的死活，我不介意随便做一下。”

    她沾不了辣，但有句话就是人菜瘾大。之前喻北辰来吃饭，不管是点外卖还是要闻家厨师做好送回来或者喻北辰从喻家带过来，她都尝过味，也没兴趣再去碰，不过江述之前没做过辣菜，所以她吃完饭，最后还是在吃完的时候夹了一块红彤彤的rou片尝了，然后……灌了一杯江述给她的牛奶。

    江述就知道闻双就算自己说她不吃也一定会去试，果然放远了也没用，看她强忍着不喷火的模样实在有点无奈，又给闻双倒了杯温牛奶，发现喻北辰在盯着他手里的玻璃瓶，对方视线太明显，他不好装没看见，有点疑惑地问：“你也要牛奶？”

    闻双家的酒柜里有很多保存期不长的精酿，她之前说他要喝就自己拿，从闻双的酒量和口味来看应该不会她自己喝的，从闻双的性格和习惯来看也不会是在家开party用的，再从喻北辰对闻双家的熟悉程度和闻双的态度来看，他猜那些啤酒应该就是给喻北辰的，所以冰了几瓶放在了桌上，喻北辰一顿饭喝完了三瓶，按理说不需要牛奶。

    喻北辰这几年什么作精大牌都见过，吃胡萝卜必须雕花，鸡胸要吃出猪rou味，但真论挑食，闻双绝对是她二十多年认识的所有人里数一数二的，如果说一般人对甜度的偏好是5，闻双能到6.5，但一般人接受度可以是3—7，闻双就只有6.4—6.6，永远在喝不同的饮品，永远在嫌淡或者甜，这几年终于开始自给自足，除了闻双自己、闻双的机器人和闻双的第一秘书，她没见过还有人能递上闻双不嫌弃的饮品。

    何况闻双自从开始演冷面总裁在人前一定只喝咖啡，绝不肯暴露她就是个甜牛奶控的真面目。

    “谢谢，我有啤酒就行。”

    喻北辰只是有点意外，但她不是闻双，不是一定要去试自己肯定接受不了的东西。

    不过……江述？这个名字，怎么就是一直感觉很耳熟？

    闻双终于缓过来了，顶着发麻的舌尖解释：“她只喜欢苦的。”

    喻北辰反击：“不至于哈，那是按你的口味，没加糖的白水就是苦的。”

    “我已经控糖很久了，”闻双不接受诽谤，要求证人上场，问她的专属管家江之术：“是不是？”

    江述正在精彩的相声中收拾碗筷，突然就被拉下了场，只能应：“嗯，虽然会作弊，确实在努力。”

    闻双怀疑江述是之前听到了她跟喻北辰说他增重结果不好，现在刻意报复，但她决定给江述留点面子，没直接反驳，站起来凑近江述用喻北辰听不见的声音说：“等你不给自己偷偷减饭再来说我作弊。”

    她话音刚落，江述的手机居然响了，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不认识的人名，江述倒是毫不避讳，直接接了，一边打电话一边收拾桌子，似乎一直是对方在说，从江述寥寥几个字的术语听起来似乎是在聊一些专业上的事。

    她看了下时间，准备去书房继续开会，原本一直坐在沙发上抱着软枕表示自己是个又大又圆的电灯泡的喻北辰突然站起来，说：“我去给你当会议助理。”

    闻双转身打量了几秒神情异样的喻北辰，思考了几秒，怀疑地说：“你看上了尚家老爷子寿诞的拍卖会上那瓶限量版威士忌？”

    自从转行当了经纪人，从“贴心万能特助”转向“暴躁铁血王牌经纪人”的喻北辰对会议记录之类的杂事儿就开始“甩大牌”，每次都要敲诈她一笔才肯干活，近期能吸引她的酒鬼闺蜜的也只有这个了。

    喻北辰没有说话，径直朝书房走去，闻双挑了挑眉，跟了进去。

    书房的门在两人背后合上。

    “江、述！”喻北辰脸上惯常的笑意散得一干二净，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闻双，“你可别告诉我他是搞AI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