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珠+】第58章 不终日
【1900珠 】第58章 不终日
“如此一来,可真是锦上添花。” 薄薄的一张黄纸,笔沾血墨,上书天子齐勋的生辰八字,还有诸多魇镇之词,方才那位郭道长放下笔墨,小心翼翼地在纸面上吹了吹。 季行简冷冷一笑:“可惜那太子已经死了。不过由他心爱的皇长孙心头血入咒,齐勋也算死得其所。” “我即刻就将咒符封入中都城奉天殿内。”郭道长卸下头上带着的混元巾,收敛了眉目,竟是数年前获罪被贬谪的开国二十八功臣之一的,郭英。 季行简制止道:“不急,待他们离开了之后再说,免得横生枝节——今日的药里,已经没有再放曼陀罗花粉,矜言很快就会醒来了。” 秋采曼陀罗,阴干后研磨成粉末,热酒调服三钱,即可昏昏如醉,更何况那药里放了至少五钱。 季矜言的药中,日日都有此物。 想到这里,郭英也不免咂舌:“还是季老大义,唯一嫡亲的孙女竟也舍得。你真要做这个局?太孙妃,将来可是要做皇后的。” 皇后又如何?他该感恩戴德吗? 回想从前种种,昔日的齐勋不过是个山野村夫,投奔了起义军首领,若非自己当年一路保他,如何能有今日耀武扬威之势。 过去这些年,齐勋为太子太孙一脉费尽心思铺路,唯恐将来他们镇不住一众开过老臣,接连诛杀贬谪时,可有回忆起昔日恩情? 又想到自己无辜枉死的独子,季行简冷笑道:“齐勋是开国皇帝,大梁是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总盼着能有千秋万代,若他发现皇长孙并不适合,皇位自然可以换人做。” 郭英眯着眼沉思了一会儿:“可依我看,以圣上对太子的喜爱之情,难免爱屋及乌落到皇长孙身上。” “储君之位尚未确定,一切变数犹未可知。燕王仰仗的是自己的功勋,是调兵遣将的本事,皇长孙仰仗的只有天子的喜爱——”季行简并不认同郭英的话,“你我都知道,圣心难测,从来喜爱不长久。” 郭英点点头,眼中毫不掩饰对齐勋的不满与痛恨:“这咒符很快就封入大殿横梁中,待到八月十五,必送他一份大礼。” * 两日后,启程回京师的马车缓缓驶出临洮城。 季矜言一场大病初愈,蔫蔫地没什么精神,此时斜靠在车角落里,不经意地瞥了齐珩一眼。 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凶煞冷肃,不知是否还在为了她与齐峥之事生气。 偶尔的颠簸都让他眉心紧蹙,看起来颇为烦躁。 想到齐峥,她的心莫名又揪了起来,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惧怕,只是感慨着,该来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齐珩突然间靠过来,伸出手臂将她捞入怀中,指尖捏紧了她纤弱的肩头。 季矜言挣了挣,发现并脱不开他的禁锢,被迫贴在他的胸口。 脸颊靠上去的时候,似乎听到他细微的一声抽气,好像碰疼了似的。 她不擅长粉饰太平,须臾之后,微微叹息道:“即便如此,你还要与我成婚吗?” 方才她想了一路,总觉得这样沉默着不是办法,齐峥必然已经在圣上面前抖出了所有事,等到入了宫,只怕他们三个会更加尴尬。 他不回话,始终闭着眼假寐。 话已说出口,季矜言索性捅破到底:“齐珩,就算是我有错在先,但……已经这么些日子了,你还没有腻么?” 齐珩缓缓掀开眼帘,一双眼睛深深地盯着她,辨不出喜怒来。 “那你呢,腻了没?” 他反问之后,顷刻间捏住她下颌,将脸抬起,仔细端详了片刻。 季矜言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明明对他并无爱意,又怎来腻了这一说? 可话到嘴边,又有些心虚。刚开始时心有不甘,可缠绵久了,得他温柔相待,偶尔也会晃神,沉溺于欲海,忘却其他所有。 况且大梁民风算得上开阔,女子失了处子之身,亦非天塌下来的大事。 正分神想着,齐珩的吻落在唇边,细碎密集,她的手下意识地去推他肩膀,却反而被他顺势搂住了腰枝,钳制住了越陷越深。 齐珩身量高大,纵使坐着,她也只到他肩膀,这会儿被勾挑着下颌亲吻,季矜言不得不仰起面,手掌心抵在他肩头,倒像是攀附着心爱之人在缠吻一般的姿势。 唇舌交织在一处,碰撞出guntang的热火,彼此都早已轻车熟路,他以舌尖与她触碰,时而温柔啃咬着娇嫩唇瓣,时而舔扫过柔滑口舌,原本抚在她脸颊上的手指缓缓上移,轻轻插进她的长发。 俯仰间尽是她身上熟悉的软香味,隐约还夹杂了些许药气,又甜又苦。 手掌贴着她的后脑,略微一用力,就将人按压得离自己更近。 这种感觉,就像是要与她合二为一,齐珩脑海中止不住地回想着,那无数个夜晚,他是如何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如何将她填满灌溉,狠狠占据。 呼吸声渐乱,他在就要失控前,止住了这一吻。 车内只有二人喘息的声音,片刻之后,齐珩缓缓打量着她。 娇艳的唇已经被自己吻得湿红一片,眉目间尽是迷离春色,明明被自己吻得如此动情,为何却不愿意承认。 “季矜言,你想离开我么……”他的手抚上她的侧脸,将寸寸细腻柔软的肌肤拢在手心里。 季矜言睁大了眼睛,长睫轻轻颤动,似乎在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然而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齐珩的眼神重新变得冷漠,且危险,隐隐蕴藏着怒气在其中。 他张开口,冷笑着缓缓吐出四个字:“绝无可能。” 闻言,她的眼泪彻底绷不住,汹涌地夺眶而出,强压着心痛看着他:“为什么?!你明知道我与齐……” “别说!!”他的眉心突突地跳动,骤然将拇指按在她的唇上。 指腹揉碾着唇瓣,将所有话语封锁在口中。 “嘘——”他沉声警告,“季矜言,别说,不说出来,对你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