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颖
小颖
扶风楼,竹君坞 小颖猛一睁开眼睛,就下意识听外面的动静。 风吹竹叶飒飒,远处莺鸟轻鸣,一片安宁祥和。 小颖先是心一松,而后又是心一紧。 招秀仍未回来,也没有新的消息,总归叫人不安。 她快速穿好衣服,然后从枕头下摸出三角箭镞形的信标,青玉之中白色荧光微微流转,里面是一个信使,她用指尖拭了拭上面不存在的灰尘,直接将信标贴身塞进怀里。 招秀当时突如其来的消失,可算是没把她给急坏。 房间中非常安静,只浴桶边水花溅湿一片,但人就是凭空不见了! 绝对不可能是主动离开的,再急的事也不至于什么话都不给自己留,更别提屏风上只少了一件外袍,别的什么都未取。 连鞋都没穿! 只是在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她人就在外面也没听见什么奇怪动静,要真是歹人,能悄无声息匿入并带走招秀,完全视影阁剑阁的戒备如无物,那就绝非一般人。 这样的敌人,就算惊起整个扶风楼,也只是徒然打草惊蛇叫人看热闹而已。 比起相信别的人,小颖更愿意相信招秀自己! 所以她即便再忧心,也只静观其变,不敢也不能声张。 幸亏第二日云台就来人请她过去接信。 竹君坞本来就留有招秀自己的移动信标,但小颖不懂术法,招秀知道她不会接,便直接将信使发到了云台。 小颖听口信,招秀说有要事需要与天元山来客携行,归期不定,然后就是对云台事务的一些安排。 她反复咀嚼了好几遍。 语气平和,不见被胁迫之色,但也没有情绪,说明确实有麻烦,但不大,是否自愿不清楚,总归她是答应了。 专门点名了是“天元山”的客人,应该是说明这麻烦来历特殊,没解释,就说明不是能够随意透露的东西。 至于对工作的安排,只简单提了最近的事务,说明即便“归期不定”,应当也不会拖太久。 小颖解读完毕,稍稍心安。 招秀既然告诉她说没事,小颖就信。 结果那天晚上影阁主忽然出现的时候,她被吓了个半死。 她当时正开着屋门,坐在檐下就着屋内烛火屋外月光给聂风清缝几件小衣。 即便现在胸还小,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长起来很快的,胸脯很快就会鼓起来,小颖发现她竟然没有贴身小衣穿,抽出空来就打算给她做几件。 正在专心致志运针,竹影底下蓦地出现个人。 她猛一眼,差点吓散魂,以为是什么孤魂野鬼或者竹子成精——跳起来就跑,进屋扒门,定睛才发现,原来对方只是宽袍大袖戴一张黑色鬼面…… 简锐意一向跟招秀不对付,小颖见他的次数极少,对他并不熟悉,因此直到对方抬手摘下鬼面,她才反应过来那是谁。 只能说这位的出场方式着实与众不同。 小颖当时吓得惊魂未定,眼睛瞪得极大,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有着锋利式俊美的男人抬头盯着她,也未有丝毫与她客气的意图:“她在哪?” ……谁? 来寻招秀的? 这么突然? 小颖抓着门框躲在屋中,只探出了个脑袋,依然觉得那双略带讥诮的眼睛像是能透过门,刺到她的身躯。 “出……出门了。”她小声回道。 简锐意只是看一眼,小颖的心脏就跳个不停:“跟谁?” 小颖本能摇头,然后又赶忙停住,回道:“小姐说,是‘天元山’来客。” “天元山”这个词一出,那人眉心都是一动。 “去了什么地方?” “不知道……”小颖抢答,“我也不知道小姐是去做什么!” 中庭那苍白冷峭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信使在哪?” 小颖立马警觉:“不能给你!” 现在谁都不知道招秀在哪里,那只会自动飞回的信使是唯一能够联络到她的存在。 这也就是招秀把信使的“签收人”定为小颖的缘故——她只给了小颖回复信使的权力。 简锐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凝望她一眼,就这么凭空不见了踪影。 即便影阁主消失许久,理应早就走了,小颖也不敢再待在檐下,她飞快地收回搁外面的小几凳跟针线箩,严密合缝关好门,躲在屋内还是心惊rou跳。 太吓人了。 她不懂武,但如果要以她个人的感觉来形容,只能是“杀气腾腾”了。 他看上去就像是要赶去杀什么人似的…… 随即才后知后觉,他破天荒跑竹君坞来,或许不是来找招秀的,就是来找她自己的! 他知道招秀“离开”这事有猫腻! 他是来从她口中问个详情的? 那招秀究竟是跟谁出去,去了哪里——影阁主又为什么是这种反应啊? 小颖冷静下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她知道的东西太少了。 不过既然有那么一出,小颖就下意识打探影阁主的消息,想知道他到底去做什么。 结果发现他好像连夜又下山了……这么急? 这意外一面留下了后遗症,就算间隔好几天的现在,再回想当时见到的人,她还是会受惊——小颖晃晃脑袋,试图把惧意从脑子里甩出去。 她洗漱完,吃了早点,整理了一些日常用品,打包好带去云台。 聂风清大病初愈,又独自居住,小颖免不了多看顾一点。 结果今日的云台气氛不太对。 她想想,近来也什么大事发生啊,接连几场祭祀的置备工作据说也都循旧例,没有什么要商议的矛盾,招秀不在,一切争议点都从简解决,各部自司其职,也不存在职权交叉倾轧的情况…… 那问题就来了,这会儿人人步履匆忙,瞧着满脸严肃,为什么? 没听见说少主回来了啊? 少主回来也总不能是这个反应啊…… 小颖脚步一拐,没去礼乐司,反而转往云台正殿。 结果正面撞上宣化司主司纪宽。 纪宽才从外面回来的样子,正巧与她一路,她在那刚探头探脑,就被发现了。 “我正差人去请你,”主司本来眉头锁得极紧,视线触及到她,似乎是想露出和蔼些的神色,才稍微显得放松一些,“来得正好。” 小颖虽然没什么身份,但在云台地位极特殊。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她后头杵着的招秀,也没人敢不把她当一回事。 小颖惊讶,为什么找她? 有什么事需要找她商议吗? “渚阴出了大事……”纪宽脸色严肃,眉眼间的愁绪极重,这叫他的面相看上去更老,他声音压低,未说得十分清楚。 小颖听得,那词依稀是——“瘟疫”?